我又陷入了最开始的惊恐的死循环里，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耳机里又响起了声音。

    “芸茹女士，按照您的指令，那支伞兵已经成功突破了悬崖上的防御阵地，但同时他们也传来了一个坏消息，现在欧洲联盟很可能派遣了一支精确射手来伏击我们，而我们目前没有办法探知他们的位置。”

    我蜷缩起来，没有说话。

    “另外，聂胜部也已经抵达了预作战点，现在就等待您的指示了。”

    “我……真的……我不知道要指示什么……”我不知怎么了，可能是过激的情绪让我的意识有些模糊，“按照……冼长官您的计划……呢……”

    “芸茹女士，现在我们的预作战点应该是被欧洲人发现了，摆在我们面前的是大量的防御工事，我们的装甲部队贸然冲锋很可能会有危险，我并不认为我们现在应该发动攻击。”

    “那么……冼长官的意思是……”

    无线电的那边沉默了半晌，“芸茹女士，请问，您的‘最终兵器’可以使用吗。”

    我没有办法拒绝这样的请求，因为如果我不能去摧毁前方的防御阵地，那么，就会有更多的同志们牺牲，这是我绝对不想要看到的结果。

    两名放射部队，两个班的士兵和我组成了这支入侵小队。我的心脏砰砰的直跳，不知从何而来的泪水也在眼眶里打着转，倒是这两个班的士兵都是很客气的人，时不时的安慰我不要过于害怕。

    “老赵，这边你带着那个孩子等在这里，我和刘醒先往前探探。”

    此时的黑森林早已被一场暴雪所覆盖成白皑皑一片。身旁的悬崖与长天连为一体，漫天的雪花皎洁如同黑夜里洒落的月光，触碰在每个人呼出的水汽里，散出一息白雾。只见眼前的两个战士渐渐消散在雪地里，也犹如这漫天雪花中的一片无法察觉了。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我们每个人的无线电里都传来了二人的消息。

    “安全，可以前进。”

    虽说这是一个潜入的任务，但由于我这身装备也实在过于显眼，所以移动起来并不方便。即使前方二人汇报了没有什么异样，但也不排除我会被欧洲军队所发现，尽管我也已经尽力掩蔽自己的行动了。

    我们的移动并不迅速，过了很久才与最先去侦察的二人汇合，这支小队的负责人向前去侦察的二人询问了情况，我在一旁听着，也清楚了大致的情形。原来前面是欧洲军队早就搭建好的一座要塞，似乎是专门为了防守黑森林地区的这条要道而设计的，虽说只是一个小要塞，但也足可以容下几十人了，这样的要塞如果还配备了重武器，那么贸然让装甲部队强攻无疑是自寻死路。

    “所以必须要让这个孩子进到要塞里，才能弄干净这些欧洲杂碎。”那两个前去侦察的其中一人说道，“可那帮混蛋把这里封的太死了，根本没有摸进去的可能。”

    “这样吧。”突然，一个声音插了进来，“老李，你和两个放射部的带上你们班和那个孩子绕到要塞背面去，我带着我们班正面佯攻，等到吸引来要塞的火力，你们就从背面摸进去，打开要塞的大门，再掩护那孩子进来，放射部的两个保证那孩子的安全，记住，一切都要快。”

    “老赵，不行，怎么能你们打掩护，还是我带人顶上……”

    “别说了，就这样行动。”

    只见眼前那个战士有些不太情愿，但也没再说什么，各方开始清点人数，而我则在思考着什么，我总觉着，哪里不太对劲，但一阵阵的恐惧感却也让我根本没办法控制思维，我的思绪乱作一团。

    “嘿，那个小孩。”

    “啊……在……”

    “你可跟上了，那德国佬的子 弹是不长眼的。”

    我同他们摸进了要塞远处的小片森林里，悄悄的潜到了要塞的背面，虽说的要塞的背面，但我从‘最终兵器’的高倍率光学战斗镜上仍能看见要塞城墙上巡逻的士兵。光凭我们十几个人想潜入要塞，还是有些困难的。

    那个班长在远处对着无线电对讲机说了些什么，具体内容我没能听清楚，但是很快的，远处传来一阵枪声，随即爆炸声也掺杂了进去，那个班长似乎是觉得时机差不多了，压低了声音喊上了所有人开始朝着要塞背面的城墙下移动，果然，原本城墙上的巡逻队也不在了，那个班长立即下令开始挂设绳索登上城墙。

    “把你们的消音器都带上！”

    只听见齐刷刷的绳索声，八名战士以极其熟练的操作登上了城墙，很快的，要塞的城门缓缓打开，城墙上突然冒出一个脑袋向我们招手，应该是可以进入了。

    两名放射部队朝我比了个我看不懂的手势，然后就朝着大门冲了过去，我也只好跟上，可也就在此时，突然不知道从何处冒出来了一辆坦克，似乎已经距离我们只有二三百米远的位置，炮塔也开始转向朝着我们瞄准。

    “啊，喂！有坦克！”

    我急忙喊道。

    此时两名放射部队闻声立马转过身来，但也为时已晚，那辆坦克已经快驶到了我们的面前，炮塔也死死的盯住了我们，而两名放射部的战士也根本来不起进行攻击。

    慌乱中，我朝着那辆猛兽按下了‘最终兵器’的开关。

    只见那辆坦克似乎停止了加速，开始朝着前方滑行，而那座死咬住我们的炮塔也不再转向，只见整辆坦克撞在了我们周围的城墙上，坦克炮塔的出口也被顶开，那些士兵似乎要从坦克里爬出来。可现在已是为时已晚，两名放射部队早已经打开了辐射武器的裂变装置，热核武器的高温迅速点燃了坦克的装甲，整辆坦克在雪地里猛烈的燃烧着，犹如一束烟花。

    “这么大动静，肯定已经暴露了，现在我们的动作必须要快。”一名放射部队这样说着，我点了点头，朝着要塞内部跑去。可要塞内部的场面也是及其的混乱，由于两个班的火力夹击，要塞里的欧盟军队也分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场面混乱不堪。两名放射部队挡在了我的面前，厚重的铅装甲阻挡着子 弹的扫射，我们一路撤退到了要塞边缘的一座瞭望台下。

    “可以启动吗？小姑娘！”

    “……嗯……可……可以……”

    面对眼前的一切我似乎有些被吓傻了，我急忙将‘裂地’的钻头插入地表，我死盯着脚下的这一片地，我不敢抬头，不敢看眼前血腥的一幕幕，纵然我知道放射武器的强热足可以把人烧得一干二净。

    我调好了参数后，按下了启动按钮，只听砰的一声，‘裂地’的钻头深入了地下，霎时间，大地开始摇晃起来，只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变得天旋地转，只见整座要塞的塔楼都开始倾斜，墙壁的裂缝也从地表一直蔓延到楼顶。瓦砾和砖块掺杂这钢筋混凝土四散开来，整座要塞震颤着摊成一团废墟，我急忙终止了地震武器的继续进攻，与此同时，只见远处大批的装甲部队朝着这里驶来，要塞里的欧盟军队开始溃败，这场小规模突进似乎取得了成功。

    部队抵达了要塞的废墟后，在这里进行了暂时性的整顿，我缩回了犰狳载具的一角，面对着刚刚发生的一切感到无比的恐惧，纵然我死死盯着地面，但的余光仍然能看见被火焰吞噬的躯体，耳边也全是绝望的惨叫和响个不停的枪声，想到这里，我的胃里一阵恶心。

    “没有了这座堡垒的阻拦，装甲部队可以长驱直入黑森林的腹地了。芸茹女士，您让我们见识到了这‘最终兵器’强大的能力。”

    我小声抽噎着，泪水一滴一滴从眼中低落在地板上。

    我，不能，去杀人。

    绝对不可以，绝对不能，这么做。

    忽然，载具外传来一连串的炮响，接着是一阵巨大的爆炸声响彻了这篇雪域。我被这样的巨响吓了一跳，急忙想要问明情况，冼长官像是知道我的心思一般，没等我通过无线电开口问，就向我发来了通讯。

    “芸茹女士，不必惊慌，刚刚遭遇了德国空勤大队的空袭，但是这一批次的全部战机已经被击落，目前我军没有伤亡。”

    “……空……空袭……那现在要怎么办……”

    “芸茹女士，我相信您一定已经有了决断。您刚刚出其不意袭击巨炮阵地的策略，偷偷潜入要塞的胆识，相信您一定有计划指示我们的进攻。本来武长官还特意叮嘱我们要多多注意，但就现在看来，您一定会是一名优秀的指挥官的，正所谓，英雄出少年嘛。”

    “我……”

    “更何况，这场袭击为了和平而采取的必要手段，您一定会有办法的不是吗。”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话语里总有着什么奇怪的字眼刺激着我的神经，原本因为恐惧而恢复的理智也逐渐被瓦解，脑袋也变得烫了起来，我好像有些控制不住我自己了。

    “那……目前我们集结了多少装甲兵力。”

    “集合聂胜部的兵力来统计的话，一共有女娲大炮八门，麒麟级坦克二十二辆，犰狳破坏神载具五辆，大小防空炮和哨兵火炮共二十门。”

    “敌军派遣了一支精确射手小队埋伏在这里，但那些精确步枪的子 弹完全无法奈何住放射部队的厚重铅装甲。集结所有的女娲大炮和放射部队在最前方突破防线，调遣十门防空火炮为前线部队的突进做好防空保障。坦克群分散在左右两翼护送载具和另外十门防空炮……”

    我顿了一下，“冼长官，您可以大致描述一下前方的地形地势吗？”

    “啊，好的芸茹女士，我们前方是一个三岔路口，一条路是通向山谷，两边都是悬崖，但是没有巨炮阵地的封锁。另一条则是通向高低，这条路需要突破一道敌军的防线才能靠近目标，而且路上会有巨炮阵地的封阻。”

    “占领高地。”

    “明白，女士。”

    我不太清楚现在的我在想些什么，要做些什么，就好像现在的我已经不是我了一样。我仍然对这一切都感到恐惧，但这种恐惧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不能表现出来了，不知道是从何而来的一股镇定和自信心，让我不得不平静下来对目前的一切情况进行分析和判断。

    但脑袋依旧生疼。

    载具外的炮声大的吓人，而载具本身一阵阵的颠簸也让人很是难受，突然，再次停了下来，与此同时，无线电也传来了冼长官的声音。

    “芸茹女士，我们已经推进到了高地了，敌人反扑的攻势很猛，但是已经暂时有所抵挡了，接下来要怎么办呢。”

    “我得下车看看。”

    我没等通讯那头的冼长官答应，便打开了载具的门从车上跳了下来。只见地面上无数的火舌飞散向天空，长空里上十架鹞式战机如鹰般掠过我的头顶，爆炸和闪光在不远处交替出现，原本的皑皑白雪也被硝烟抹上一层灰黑。不知道为什么，此时的我面对着这一切居然无比的镇定，我透过“最终兵器”的高倍率光学瞄准镜大致观察了一下周遭的环境，我们的面前是一座桥，而过了桥就进入了峡谷区域，峡谷旁的悬崖上安插了三座巨炮阵地，所以可以预见，这条峡谷就是通向超时空武器的门户。

    “芸茹女士，太危险了，请赶快回到载具里。”

    “冼长官，不用在乎这些，现在请命令所有步兵集结，连同前线的装甲部队朝着峡谷发起冲锋。”

    “冲锋？”

    无线电里的声音突然变了音调，但很快又恢复平静：“芸茹女士，您真是太奇怪了，明明最开始……好吧，我会下令发动冲锋。”

    不一会，只见各个载具的舱门大开，上百名士兵迅速集结在一起，随即，坦克群改变了阵势，向前线女娲大炮的火力点靠拢，而步兵则分散成了些许进攻单位，一场冲锋就此展开。

    不出所料，面对着女娲大炮和麒麟坦克的推进，反攻上来的欧洲军队节节败退，上百名士兵趁势向前方的栈桥发起冲锋，一时间喊杀声震破天际，不知道为什么，我也冲在冲锋的队伍里，丝毫没有感到恐惧。

    我随着部队冲过桥后，坦克群也缓慢的驶入峡谷，部队重新集结后，开始朝着峡谷深处继续突进，突然，从远处爆发了三声巨响，只见冲在前面的坦克群里迸发出三道火柱，巨大的爆炸掀翻了最前线的两辆坦克，前线的装甲部队乱成一团。

    “冼长官，你调度一下女娲大炮的位置，用核子炮对悬崖上的防御阵地进行反击！”

    我虽然这样喊着，但是整条峡谷的装甲部队已经乱成一团，看着眼前的一切，我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飞快的奔向最前线，我躲在最前方的坦克废墟下，将“裂地”的钻头深入地下。霎时间，又是一阵剧烈的震动，只看见悬崖上废墟倒塌而升起了一阵白烟，我急忙终止了武器的进一步破坏。

    虽说炮击的问题解决了，但悬崖已经被坦克残骸堵塞，短时间装甲部队是不能通过了，我向冼长官争得了同意，与步兵一同向峡谷前方突进。

    不出所料，从峡谷冲出之后来到了一片高地，我向着山下望去，一座巨大的半球形机器正缓缓打开外部的装甲屏障，蓝色的电弧围绕着这个半球来回跳跃，这台机器似乎是要启动了。

    我下意识的举起‘最终兵器’的入侵系统，透过瞄准镜锁定了眼前这座巨大的奇怪建筑。

    轰的一声，几乎是在我按下扳机的同时整台机器像是突然停止了运转一般，蓝色的电弧不见了，而机器启动的巨大噪声也消失了。

    “冼长官，入侵任务已经完成，现在我们需要想办法摧毁这台机器。”

    “芸茹女士……刚刚收到从上海发来的报告……苏联人背叛了我们，计划取消。”

    通讯中断，不知道为什么，我下意识的转过身来望着来时的方向，无数的战机在远方盘旋，犹如巨龙一般，像是要掀起一场风暴。

    我这样想着，突然眼前一阵漆黑。

    等我再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医院里，武长官就坐在我的病床旁，我挣扎着要坐起来，被武长官制止了。

    “芸茹……你可醒了……”

    “我……武长官……我在……德国……后来……发生什么了……”

    “嗯，根据前线的情报，敌人似乎启动了超时空武器，将一辆装甲车送到了双方交战的最前线，但奇怪的是，就在这辆装甲车抵达后，欧洲人就像是疯了一样一拥而上，拼死掩护这辆装甲车的撤退，但也因为欧洲人的混乱，我们取得了巨大优势，但我们最终仍然撤退了。”

    “撤退……？”

    “嗯，因为苏联人，他们和我们决裂之后打算使用洲际导弹轰炸黑森林，将我们与德国军队一并消灭。我们在苏联的线人得到了情报，所以我们才撤退的。”

    我的脑袋有些疼，我努力会想起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记忆却只停留在在黑森林的最后一幕，无数的战斗机盘旋在天空，与漫天的大雪融为一体。

    我怎么了。

    “武长官，我想确认一件事……”我顿了顿，“我这么长时间以来，是不是，有些时候表现的很不正常……”

    “……芸茹……我……我也不想瞒你，但是……”

    “我知道了……”我闭上眼睛。

    有些情况下可能是有意识的，有些情况下可能连意识都没有，不知道在什么点就会发作。

    “我的神经，可能有些不太正常。”我平静的说道，“我自己是有一些预知的，我只要接触到一些敏感的词汇……早在来到这里之前，在我还在那个小黑屋子里的时候，他们就会给我注射一些药物来维持我的意识。现在没有了药物控制，我可能，受不了刺激。”

    “……不，芸茹……你只是因为战争的惊吓……”武长官没了声音，过了好一会才接着说，“我已经向上级请示过了，军方在克什米尔附近开辟了一处试验场地用来完善从日本得到的武器研发项目。你会全权接手那里。”

    我闭上眼睛，长舒了一口气，突然，脑海里像是闪过了什么片段。

    梦，记不清楚是什么时候的梦。

    蓝色的电弧，旋塔，机器……

    “那座塔，之前说道的和苏联人交换的那座塔，那个信标，在哪。”

    “在西藏……不对，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没什么，我要去一趟西藏。”

    我睁开眼睛望着武长官，只见他的脸上写满了惊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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