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为了不引人注目，楚云崖特意给萧然拿了一件寒风派普通弟子的道袍。这件衣服是楚云崖以前穿过的，萧然穿上身后基本合适，唯独肩臂稍宽，外衫略松，衬得他更瘦了。

    “你确定我这样真的没问题吗？”萧然展开双臂，露出腰身，在楚云崖面前转了个圈，“你比我高一点，这件合适吗？”

    楚云崖看着萧然穿上自己的衣服，会心一笑：“合适。”

    “行，那我们走吧。”萧然撒欢似的跑出门去。

    两人先到了圣灵峰。与平日不同，练习场上冷冷清清的，只剩寥寥几个身影还在练剑。

    “为什么这儿都没人呢？”萧然问。

    “其他宗门的弟子也在这儿，他们不想暴露自己的技巧。”楚云崖抬头示意，“圣灵峰背面就是其余各家了。”

    “不瞒你说，其实我挺想去看看人界其他门派是什么样的。但是我害怕以前魔尊来过人界，有人见过我，会把我认出来。”萧然的视线飘向远处，“说实话，我来你们寒风派，居然没一个人认出我，我都挺吃惊的。”

    “那说明魔尊先前可能的确没去过人界。”楚云崖若有所思，“之前我也是行至魔界才遇到他的。”

    萧然点头：“有道理。我现在回忆起来，后宫里除了你，真的没有其他人类修士。按照魔尊那个性格，如果去过人界，没道理不带人回来。”

    话一说完，只见楚云崖的眸色忽然变暗，眼神不明：“以后也不要有。”

    “那当然啊。”萧然颇为惋惜地叹了口气，“我是不会主动勾搭别人，可是万一有人看上我的话，我也只好义正言辞地拒绝了。人魔殊途，长痛不如短痛，这个道理我还是明白的。你不就是个最典型的例子吗？”

    楚云崖被他说得哑口无言，一时不知道接什么，只能先转移话题：“走吧，我带你去看下仙道百家。”

    “好。”

    楚云崖将萧然带到圣灵峰背面，以代表寒风派问安为由，一一拜访各家。一趟行程下来，萧然真的大开眼界。多数宗门仍以剑道为主，剑道门派里以寒风派为大宗。其他门派中，有以制造暗器见长的，有擅于用药毒的，有以法术修炼为主的，修行方式各式各样。其中令萧然最为惊讶的就是灵峰寺了。灵峰寺来的全是僧人，不知道是因为修习佛道所以擅辨妖魔还是其他缘故，所有人一看到萧然就进入了全员戒备的状态。

    其中一个光头的青年僧人甚至站了出来，直面萧然：“施主不似人类。”

    楚云崖只得亲自出面解释：“这位道友是我寒风派的客人，最近在山下遭遇了魔族，身上才带了魔气。”

    青年僧人这才没有深究，只是仍然目光深沉地盯着萧然：“恕贫僧妄言，施主将遭遇背叛之祸。”

    萧然怔住，手心发凉。

    青年僧人双手合十，又朝萧然鞠了一躬：“天下苍生的未来，皆系于施主一念之间。施主心地善良，如能永葆初心不变，将得大道。”

    “你说什么？谁会背叛我？”萧然没由来的有点生气，“天下苍生与我何干？我就是一个普通散修，休得胡言。”

    青年丝毫不恼，面色平静：“天机不可泄露，贫僧看到的只有这些。”

    楚云崖深深地看了那青年一眼，淡然道：“多谢净空大师指教，告辞。”说完，不等萧然反应，他便拉着萧然往门外走去。

    萧然听了刚刚净空说的那些话，心烦意乱，走出门后很久都没有说话。直到彻底看不见灵峰寺来的那群僧人的居处了，他才开口，喃喃道：“那和尚说的背叛会是谁？不会是你吧，我还是相信你楚大公子的为人的。难道是南月他们？可他们为什么要背叛我，因为魔尊还是因为我？我做错了什么吗？”

    “那人是灵峰寺这些年来最有名的高僧净空，极会看相。不过他说的话，你不必全放在心上。”楚云崖解释完后猛然停下，站在萧然面前，目光专注，“萧然，我不敢保证未来会发生什么，我也不能保证寒风派会如何。”

    萧然心里咯噔一下，正感觉自己被泼了盆冷水，却又听到下一句——

    “但我本人，永不叛你。”

    一时间，他的眼角忽然变得湿润。不知道是从哪儿吹来的风让他迷了眼，还是面前白衣公子说的话太过认真，萧然感觉心尖颤了颤。他恍惚地看了楚云崖很久，想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出些什么，却见那双漆黑的瞳孔里全然是他自己。^

    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

    “小哭包，眼睛红了。”楚云崖低笑起来，眼神轻柔。

    “哪儿有？你看错了，本座怎么可能会哭？”萧然转过头去，将哪点哽咽吞回喉咙里，恢复平静，“楚公子的心意领了。最后剩的一家是谁？本座还没视察完呢。”

    “明心宗。”

    “终于到压轴了？”萧然嘴角一歪，“走，去会会他们。”

    明心宗被安排在一处不大不小的别院。萧然和楚云崖走到院口时，便看见几名弟子垫了蒲团坐在地上，闭眼冥想打坐。

    两人还没出声，其中一名打坐的弟子就猛然睁眼，随即起身相迎。

    “楚公子前来，明心宗有失远迎。”弟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