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迈着轻快的步伐走着,让防护靴的厚重靴底在铆钉钢板上踩出咚咚的响声,确认了一次手套的密封状况后,从药柜里抽出一瓶强酸,熟练地摇了摇,走向了这个房间最中央的手术台。
上面绑着一只形体巨大的蛛形纲生物。
这个生物似乎也注意到了我的动作,伏在手术台的身子又弓了起来,我将瓶盖拧开,把强酸浇灌在其腹部和第二腹部的链接处,无视这个生物发出的叫声,用空着的另一手取出一柄匕首,锋利的刀尖贴着被酸浇过的甲壳剐蹭起来。
十几分钟过后,满头大汗的我无意识地做了个擦汗的动作然后因为感受到了面甲的存在而讪讪地放下手,松开了手术台的绑腹带。
我朝从手术台上爬起来的蛛形纲生物问道:“感觉怎么样?大娘”
“好多啦!”她用古怪的声音说“谢谢啦,医生。”
“嗯,那您一路走好...”我打开手术室的门,目送大娘离开之后就不耐烦地脱掉了防护服。
这玩意的控温系统又出毛病了
从那片闷热中逃出来之后,沐浴在凉爽的空调下我反而更加暴躁了——尤其是想到我想找人修理这套防护服我还得出门。
说实话,我不喜欢这个地方,作为银河帝国的边陲之地,这里基建落后,重力比我家乡稍大,气候干燥植被稀少,日照时间长,而且作为这个小诊所的常客的帝国士兵就跟其他世界的一样冰冷生硬,总喜欢把自己的形象塑造得跟个机器人一样,总而言之....不太宜居。
万幸的是,这个世界的居民们非常和善且友好,我觉得帝国要是搞个亲善公民社区竞赛,这地方一定拔得头筹。
当然,他们要是长得不像个虫子就更好了。
我就这么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从冰箱里抽出一瓶冻能饮料,咕咚咕咚地往嘴里灌了几口,然后抓起桌上的手机。
“今天也有在为大家努力工作吧,医生先生?”
“我呀给你做了个占卜,医生先生最近会有好事发生哦!”
看到屏幕上那个跃动的头像,我不禁露出了微笑。
给我发来这些信息的,是我的网友。
“网友”是个源远流长的古老名词,据说先祖们会将通过网络以假身份假名进行通讯联系,而实际上分隔两地互不认识的人称为网友。
不过先祖们应该没想到过这个“分隔两地”的距离可以数以光年计吧?
虽然按记载,网友之间互相戴着假面具,各有欺瞒也很正常,但我的这个网友,她的纯真和善良就我来看应该不是装出来的。
猜测她的真实身份,实际上也成了我的日常娱乐:她对这个宇宙抱着美好的幻想,彬彬有礼,各方面都透露出她的不谙世事与缺乏社会常识,却自称受过教育。
嗯,到底是哪个闪耀世界的大家闺秀呢?抑或是某个工业集团的高层的千金小姐?
反正不可能是皇帝陛下的女儿就是了,我们可只有一个皇太子。
我正想着该给我的小天使回复些什么的时候,诊所的门口咚咚咚地响了起来,刚刚离开的那个大娘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医生,不得了啦!快出来看!”
我心里一惊,把手机扔进兜里向大门跑了过去。
门刚开,我就知道大娘要我看什么东西了,我仰着头,看着天空中的巨大身影。
那是一种可以吞噬小星球的生物,是星海虫群的栖息之所和太空母舰,它的外表连亚空间风暴都无法撕裂。
它光是出现在这里,就让整个世界都暗无天日,连恒星的光辉都被它遮挡,只能从它游动触须的缝隙里透出些许光亮。
我忍不住叫出声来:“天呐...是真正的利维坦巨兽!”
为什么这个边陲之地会有利维坦出现?
我听见从苍穹中爆出了一阵闷雷般的响动,一个小小的黑点,脱离了云海中利维坦的影子,变得越来越大。
我的心跳陡然加速,抓起旁边还在惊叹的大娘的螯枝猛地往诊所里冲。
可紧接着伴随着地动山摇的巨响,一股巨大的冲击力从背后袭来,将来不及冲进诊所的我整个掀翻在地,背脊撞在铆钉钢板上所爆发的剧痛直入肠胃,强烈的不适和头晕目眩让我忍不住地干呕起来。
我刚缓过气来,甚至都还没来得及爬起来,我就看到一个莹绿色、外敷粘液的巨大孢子已经坠落在了离我的诊所不到三百米的地方,孢子底部的触手挥舞着向周围泼洒生物质,而长条形的蠕虫正快速地将这些生物质紧急加工成紫黑色的“菌毯”。
妈的妈的,我该带把武器出来的,..我的枪,我的枪他妈的在哪儿来着!
叫人毛骨悚然的嗡鸣声从天而降,一只比我脑袋还大的苍蝇似的玩意飞到了我的正前方。
它的针状口器嗫喏了一阵,声音忽然响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