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云片雪(第2页)
“不过,这门生意做不长久,现在反而是有人类故意进破庙蹲守,想抓狐狸回家当老婆,而且知恩图报的人也一年比一年少来,哎呀,真是世风日下...”姐姐恬不知耻地感叹着“还好,我现在手底下有镖局帮会有酒肆青楼,早就犯不着做这个了。”
我用指尖梳理被姐姐揉乱的头发,问道:“我正奇怪呢,姐姐你好久没成亲了,如今突然就...”
“总有意外情况嘛,这次的破庙养出的江南大侠不仅有钱,武学修为也不错,怎么说也能榨出一甲子功力。值得我亲自下场。”
话语里隐藏的残忍让我的心狂跳不已,姐姐也似乎嗅到了我的疑问,正要开口作答,忽然,我们的耳朵一齐抖动,都听到了一个已经沙哑的声音带着哭腔的惨叫。
“看来又来了,正好!”姐姐的脸上波澜不惊,她牵起我的手把我往一处小门带“走,我们去后门。”
后门原来已经开了,几个仆人在围着一个什么,随着我们走到门外,几个手持棍棒皮鞭的活鬼仆四下散去,我放眼看去,发现后门对出的小巷里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的老鼠,有的被活活打断了脊梁,有的被踩烂了脑袋,有的则是将肠子都吐了出来,无一不是惨死的。
这些老鼠到死,都保留着一个拼死要守护什么的姿势拢成一团,保护着一个倒在地上只能勉强挣扎的鼠妖。
那鼠妖浑身是伤,连头上圆圆的耳朵都有一边被什么刃物砍去一截,尾巴尖也被折了一段,灰黑色的毛发沾满了血污,身上破烂的布衣也是脏兮兮的,左脚套着一只布鞋,右脚却是空荡荡的,赤裸的足踝上全是淤青和肿起。
鼠妖蜷缩成一团,呜呜地哭泣,哭声直叫人肝肠寸断。
她听见了门口的脚步声,竟狂喜着抬起头来,然后看见了我们,眼神一下黯淡了下去。
直到这时,我才知道,这鼠妖连眼睛都已经被打瞎了一只,左眼只剩一片紫青的肿胀,眼眶正往外流着血污。
血腥和腐败的臭味混合一处,直往我鼻子里钻,一时五内俱焚,极为不适。
但这鼠妖呜呜地低吟了一阵,用手臂撑在地上,艰难地将自己拖向门来。
饶是她已经如此不堪,我也能够看得出来,她本该是很可爱的女孩。
我想过去救她,被姐姐伸手拦下,逼退至一边,不知如何是好。
只是,鼠妖身上散发出的强烈的悲伤浸染了我,我的尾巴无力地拖在了身后的地面上,想动也动不了。
过了一会儿,鼠妖在石板地面上拖行出了一串血污。
又过了一会儿,她终于爬到了我姐姐的跟前,颤巍巍地伸出一只手,捏住了我姐姐的袜子,张开口嗫喏许久,最后悲凉地乞求:“求求您...把他还给我吧...”
“我也没白拿你的嘛,给过你十五两银子呢。”姐姐冷笑,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鼠妖“我甚至还坚持不杀了你以绝后患,这已经够善良的了,你该知足才是。拿着银子,好好当你的阴沟老鼠去。”
“钱..我没要,”鼠妖又啜泣,一直紧握的拳头慢慢松开,露出一张被攥得皱巴巴的小额银票和几枚铜钱“我、我还可以给您我的所有钱,求您把他还给我...”
一股莫名的寒意直冲心底,我惊恐地抬起头问:“姐姐,这是怎么回事?”
“我刚刚不是跟你说过了嘛?‘破庙狐狸’的营生已经不值得做了,所以姐姐我早就放弃了那些破庙,只不过那些庙里放的‘狐仙像’反正也是廉价货,我就懒得再拉走了。”姐姐蹲下去,将银票和铜钱拾起“然后在某个冬天呢,有个落难的少侠到了其中一间,正好那里有个刚刚修成人形的母老鼠,平时以偷盗为生,养活自己的‘父老乡亲’。”
这话一出口,鼠妖忽然悲愤交加地喊起来:“是我救了他!是我...明明是我!”
“是是是,我知道。”姐姐笑着,将指尖插入鼠妖负伤的那只耳朵的断面处,痛得鼠妖撕心裂肺地哭嚎起来。
姐姐慢悠悠地搅动着手指,说:“我调查过的,那时候他手头只有一张面饼,你想偷吃被他抓住了,结果他非但没有惩罚你,还分了小半张饼给你这只小老鼠回去喂养你那些鼠辈同族。”
“因为他的这份善良体贴,你爱上他了,却不愿意或者说不敢挑明,只是在暗地里偷偷窥视,自己挨饿挨打,也要准备一些烙饼馒头,放在祭台上,然后再躲起来,暗地里看着他狼吞虎咽,自己偷偷得意。”
“你因为不想承认也不希望他看出来,所以总是很小心地抹去痕迹,他只好认为就是我这狐仙显灵施恩了。”姐姐似乎是说到了什么很好笑的笑话一样,抽出指尖,捂着嘴笑“这可真是太妙了,他成了江南大侠回来想寻恩的时候,我明明什么都没做过,结果还是毫不费力地就拿下了呢!”
鼠妖咬着牙,呜咽着低下头去,还能动弹的右手无力地捶打着姐姐脚面,哭声几近崩溃。
但姐姐还是毫不留情地将她的手踢开了,语气也逐渐地变得厌烦起来:“这是最后的警告了,不要再想搞什么事了。等我把他的钱和人都榨干了,我会把你的初恋情人还给你的。”
那鼠妖咬牙切齿地瞪过来,双眼几乎要冒出火来。
只是姐姐她根本不吃这一套,冷笑一声,环视周围散落的老鼠尸体,说:“你的这些父老乡亲们拼死保住你这个族中唯一一个修成人形的天才少女,总不是为了让你能够惨死在我面前吧?我弄死你,就是那么容易。”
鼠妖眼里的怒火突然就消失了,只剩下冰冷的绝望。
她妥协似地收回了手,慢慢地、一点点向外面爬去,我百感交集,想上去救治她,但是双腿沉重得像是灌了铅根本迈不开步。
“好啦,小妹,事情就是这样。”姐姐从背后抱住我,用鼻尖蹭着我的后脖子“这边的事,姐姐会处理好的。你该走啦,记得替我向家里问好。”
我也是第一次有寒毛倒竖的恐惧感,点了点头,急不可耐地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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