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暂时还不能吃东西,也不能喝水。”江季恒说,“不舒服的话就跟我说。”
缪冬寄的导演程序似乎已经一键退出了,整个人什么都不管什么也不在意,点点头之后就躺床上发呆,直到外面天黑下来才开口说第一句话:“你晚上在这里睡吗?”
“有看护床。”江季恒绝对不放心缪冬寄这个能硬撑一晚上的“傻逼”自己呆在医院,“你介意的话我睡走廊。”
“我不介意。”缪冬寄躺在床上打哈欠,“怪无聊的,能放歌听吗?”
“放什么歌?”江季恒打开音乐软件。
“惊觉乐队。”缪冬寄的所有执着和爱意如此明显。
江季恒顿了一下,但还是找出歌来。另类张扬的摇滚乐开始在病房里面到处乱撞。
“好听吧!”缪冬寄亮着一双眼,兴致勃勃地看他。
江季恒:“……好听。”他除了好听还能说什么???
缪冬寄饶有兴致地跟着音乐轻声哼哼,哼了一会儿突然想起来:“你再找一首歌嘛~可能APP里面没有,但可以在网上找音频链接。”他眼睛亮晶晶的,眼睛又因为哭了太久肿的要命,看起来楚楚可人还贼像只兔子,“叫做……《乖孩子》。”他看见江季恒微微愣了一下,有点着急地催促,“你快找找嘛,就查‘《摘星》《乖孩子》’。”
江季恒无可奈何,拿过手机硬着头皮查了起来——他的某云里面还真有这首歌。这首歌是当年缪冬寄在《摘星》中饰演的摇滚巨星所唱的一首歌,舞台形式所限,不能用音乐电影或者音乐剧的形式去进行歌曲上的铺陈,这个摇滚巨星在台上零零总总加起来只唱完了一首歌,最后谢幕的时候大家又一起将这首歌唱了一遍。
这首歌是为了这部剧这个人物去塑造的,词是缪冬寄写的,曲是丁立檐做的。歌是缪冬寄和惊觉乐队除了丁立檐以外的人唱的——但因为水平实在达不到摇滚巨星的地步,整容式修音是丁立檐搞得。而至于《乖孩子》名字,名字却是这个剧的剧迷们起的。
这场戏是当年“狄德罗剧社”的毕业大戏。那时候别说整个学校的剧迷了,所有和“狄德罗”有过交往合作的各大高校社团都很期待“狄德罗剧社”的这一场毕业大戏,甚至还有地方媒体派了人来作新闻和官摄。缪冬寄平常写的东西过于深沉,但这部《摘星》却是纯粹的对艺术的膜拜和挥洒,演出来之后让人感觉痛快又震撼——要不是因为这部戏中的每个人物都是给演员本人量身定做的,想必有不少人会愿意拿它去复排重演。
《摘星》的首演是在印艺主校区的大音乐厅。当年的江季恒坐在老师优先的最佳观影位置:第四排。而有个背吉他的少年匆匆赶进来,坐在演员留票区的第一排——第一排这个位置对于舞台剧来说比较适合看演员,但并不适合欣赏整个舞台效果。不过人家丁立檐本来也就不想看什么舞台效果,他只想在下面笑眯眯地看着缪冬寄在上面演戏而已。
在那个时候,就像输了却得到爱情一样,坐在第一排的家伙可比坐在第四排的老师幸福多了。
缪冬寄本人致敬的是一个摇滚巨星。他穿着奇奇怪怪的衣服登场,从一开始的热情疯狂到最后“烟酒不离手”的癫狂。但不曾改变的是他站在舞台上之后的光芒璀璨——格外神经质,但是又特别可爱。
他全剧都疯狂热烈到不可一世,却又在最后一场戏中温柔地坐到舞台边,正对着丁立檐的方向,嘴里面说着人物在癫狂混沌之中的呓语:“这个世界糟糕透顶、苍白伪善、恶心至极……但那些缤纷夺目的爱和希望漂亮过头了吧!”他大笑着躺倒在舞台上,“那些牵绊和挚爱温柔透顶啦!快唱啊!为他们歌唱吧!“
缪冬寄这个编剧加导演竭尽全力,放大了这群人物身上他们眼中最璀璨的地方,几乎每一个形象都是那么耀眼和使人爱慕。这部剧在各大院校和剧院免费巡演了整整一个月三十余场——在校园戏剧里面可谓奇迹,而且不出意外的好评如潮,在话剧圈里面被称为“少年人最澎湃的艺术献礼”。
而那首歌被剧迷起名叫《乖孩子》之时,缪冬寄还有一瞬间的惊诧——他们搞这个剧之前,完全没有想过剧迷的看法和观点,但这个时候他知道:剧迷们看懂了。
无论摇滚巨星这个人,是多么的孤独神经质、如何嗜酒抽烟穿古怪的衣服唱古怪的歌,怎么拥着不同性别不同年龄的人拥吻和做、爱。但是他从始至终,都是一个满怀期待的甚至乖巧地等待着爱的乖孩子。
如今躺在病床上的缪冬寄是直勾勾地盯着江季恒把歌放出来的。
“真想当个摇滚巨星。”缪冬寄规规矩矩地躺回被窝里,好像个少不经事的孩子说自己的梦想一样神情向往,眼神却莫名空洞,“但是怎么可能呢?”他早就没有勇气愤怒了。如遇断更,未更新,可到新站www.yumitxt.com(玉米小说网)查看最新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