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城今年非常寒冷,和江季恒开始教学缪冬寄大四的那年一样冷。
缪冬寄江季恒非常低调地回了印艺的教师公寓,江副教授的公寓的确和他们预想的一样乱,对缪冬寄这种对收拾东西完全无能的人来说可能没什么,但江老师绝对不可以,他有很严重的整理癖。
江老师站在门口脸都黑了,缪冬寄却十分坦然地走了进去,然后在门口发现了一只小绵羊。
那小绵羊很小一只,支棱着细细的腿,对着缪冬寄奶声奶气的“咩~”了一声。
“咩?!”缪冬寄非常惊喜地冲了过去。
妙可和松花显然是折腾累了,正一块儿窝在旁边沙发上,松花很傻白甜地摇着尾巴,妙可则冷冷打量着缪冬寄把正站在一团棉花上作威作福的罪魁祸首面前,试探着想要身手摸摸它。
原来“海参”其实是一只小绵羊。
缪冬寄摸上小绵羊软乎乎还暖呼呼的毛,听着他哼哼唧唧奶声奶气地叫,心都快要化了:“哎呦我的小羊羔!”
江季恒也克服了心理困难十分坚强地进了进来,然后就看见缪冬寄正在对着小羊咩咩叫,当下觉得果然还是逗老婆玩比较重要,于是毅然决然先把这乱七八糟的房间忘在了脑后,走上前去把“海参”抱了起来,捏着它的嘴去亲亲缪冬寄。
缪冬寄乐坏了,坐到遍体鳞伤的沙发上面,抱着海参不撒手。
海参是江家夫妇两人去内蒙古玩的时候带回来的。因为年纪还很小,所以看起来又小又白又乖——当然那只是看起来,如果没有它带着妙可和松花闹腾,想必江季恒家的公寓不会乱到这种程度。
这家伙人前乖得不行,人一走就作威作福闹得可以。
可以,江家都宠物也很江家。
不过缪导显然不可以一直坐在沙发上吸咩,他在回来的路上就答应了江季恒要帮他收拾卫生。虽然江季恒肯定也不会让缪冬寄去干什么重活,不过一起做家务乃是情趣。
晚上的时候,江季恒把海参松花妙可都关在客厅里面,他和缪冬寄在阁楼里面放着音乐剧原声收拾东西。
缪冬寄很喜欢收拾这种东西,他会认真把每一部官摄擦干净,然后依照他心中的某种顺序摆好,然后转身又去收拾书。他虽然身体状况还没有完全恢复,但是精神状态还是非常亢奋的。
江季恒就坐在他旁边帮忙收拾,看着手里面缪冬寄大学戏剧的官摄,忽然想起来问他:“如果时光可以一直重复一段重复,你最喜欢重复哪一段时光。”
缪冬寄的回答果然不出他所料:“大学,准确的说特别是大二到大四的时间。”
他当然想回到大学,当年有人问过他一个和这个类似的问题,那时《广寒月》拍摄时期,林光霁这个酒神那天都喝多了酒,哭唧唧地问他:“我好想回去?缪导你想不想回去?”
那个时候林光霁还没有说回到什么时候,但是他们都默认了是大学的时候,
那个时候他们没日没夜地拍戏,如果有喜欢的戏就去求老师让他们排,如果写出来好的剧本就去求老师给他们批经费。缪冬寄劈天盖地找演员,林光霁萧悔海劈天盖地找自己喜欢的戏演。
没那么多让人痛苦的东西,也不知道什么叫使命什么是信仰,大学的音乐厅和剧院从来都座无虚席,掌声和欢呼从不弄虚作假,演出谢幕时也会有最新鲜的鲜花。他们一整个剧组会在演出当天晚上出去到后街喝酒,说一些豪言壮志和吹牛逼的话,但这个世界上本就没比他们更牛逼的人了。
这个世界上最牛逼的从来都是少年人。
但那是江季恒没有参与过的时光。
他只是看见过缪冬寄的几场戏和某一次出去喝酒,安稳无畏又才华灼灼,谁能不爱这样的少年?
缪冬寄看着自己的那几部戏剧官摄,其实和正儿八经的官摄相比都那么粗糙劣质:“我还没有在我最喜欢的舞台剧上留下什么东西呢……”他忽然说道,“老师,如果当年就有你的话,这些作品肯定更加出色。当然,以后我会写出比这更好的作品。”
江季恒闻言忽然一怔,从刚才的失落之中恍然回神:“你现在有想写的故事吗?”
他本就不必失落,缪冬寄现在就在他的身边。78中文首发 https://www.78zw.com https://m.78zw.com
缪冬寄不必回到过去重复某一段时光,他当然可以过回像以前那样的日子,而江季恒则希望这种时光当真可以恒久绵长。
缪冬寄从不关注现实不懂什么人间百态,他的生活已经有太多别的磨难了。
“我有,而且有好多。”缪冬寄说,“我大学时候创作的作品,大多都是架空或者历史背景的。因为我和别人的成长环境都不一样,我不敢写。”
“但是戏剧打动别人的从来都不是故事本身,而是情感。”江季恒摸摸他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