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之平冷笑一声,“大人”这俩字如今他说起来,有难以言说的讽刺,“大人,你以为你还能在大周朝为官么?
“我为何好端端站在这里等你,你不会还不明白吧?”
“你府邸是我主持建的,只有我知道你会从这里逃命。你若想去王将军营中,就把身段放低一点,兴许我还能发发善心,捎你一程。若惹得我不高兴了,”他抬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杀了你往戈壁上一抛,这世上,可就再也没有大人了。”
陈悉致一哆嗦,脑中似有一道白光闪过,愤怒得好像丈夫抓住了红杏出墙的妻子:“张之平,你个吃里扒外的白眼狼,你他娘的是不是早跟王荣暗通款曲?”
他气得几乎口吐白沫,神经质地颤抖起来:“昨晚上的事,是不是你害的我?王荣害的我?”定然是出了内奸,不过驱赶手无寸铁的灾民而已,何以闹得那么不可收拾,闯下那般弥天大祸?
怪不得王荣不肯借兵,定是早挖好了坑候着,打算坑死他。
可为什么呀?到底为什么?他们不是一向合作愉快吗?所获之利,也是他拿小头,王荣拿大头,两人无冤无仇的,为何非要置他于死地?他抱住嗡嗡作响的脑袋,死活想不明白。
张之平只是冷笑,懒得理他,抱着陈慎就往前走,陈悉致见他不否认,更肯定了心中想法,可无论他如何辱骂也得不到回答,只得愤怒地闭上嘴跟在后面,想待会儿见了王荣问个究竟,要不然他死不瞑目!
走了没多久,便到了酸枣林边缘,那儿安安静静栓着两匹马,体格高大强健、背腰平直,尤其腿上关节明显,一望而知便是上过战场的战马,放眼整个太昌府,只有王荣的边防军大营里有。张之平昨夜去了哪里不作他想,这背主求荣的杂碎,果然早勾搭了王荣!陈悉致恨得心中滴血,抖着手上了其中一匹。
张之平抱着昏昏欲睡的陈慎上了另一匹,一夹马腹,两匹马一前一后往西奔去。
太阳终于沉到了地平线以下,几颗寒星升起,无边无际的黑暗笼罩了大地。足有三千营帐的翼州边防军大营里灯火煌煌,巡逻的士兵来来往往,忙而不乱,几顶负责伙食的营帐升起炊烟,眼下正是要供应士兵夕食的时间。
三千营帐的中央,拱卫着一顶巨大的牛皮帐,那便是边防军统领、游击将军王荣的营帐。
此时营帐门口站着两列持戟护卫的士兵,里面烛光明亮,映得大帐上人影憧憧。
帐内气氛却不像外面那般平和,此时陈悉致已经被张之平带到了王荣面前,帐内环站着十多个甲胄整齐的边防军高级将领,皆目光不善地望着他,是以他原本预备一来就怒骂王荣的计划落了空,转而佯装镇定地理了理脏污的衣衫,傲然抬头:“王荣,你他娘的什么意思?”
“大胆!”一名年轻的校尉按捺不住,“呛啷”一声,是他手中的刀拔出了鞘。
王荣微微抬手,阻止了偏将的激愤之举,清隽的面容在灯光下看不出喜怒,淡淡开口道:“陈大人有何指教?”
“你勾结我府上管家,害我至此,你不亏心么?”陈悉致悲愤得莫可名状,颤抖着手指着他,“你我互相扶持多年,不算知交,也算好友,如今我府邸被抄,家破人亡,你到底是何居心?”
王荣漫不经心地喝了口茶,屏退帐内众人,只留下了张之平和他的心腹军师,名唤曹良。
烛火摇曳,他轮廓深刻的五官冰冷又肃杀,“什么叫我害的你?不是你自作自受么?”
“驱逐灾民是你自己的馊主意,又不是本将怂恿的你。”
“此事丧尽天良,你却执意为之,故而本将不愿出兵相助,现在你惹来抄家灭族之祸,怎能赖到我头上?”
轻飘飘几句话便摘得一干二净,陈悉致剧烈颤抖起来:“呸,说得倒轻巧!我陈府的管家,见现场出了事,不回府复命,为何直接到你王将军处求援?主子出了事,此人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不担心受到牵连,显然早有了靠山!”
“昨夜之事,你敢说,不是你们在其中推波助澜?”
“哈哈哈!”王荣突然一阵大笑,对张之平道:“古尔曼,你巴巴地跑去接应你的主子,可他似乎并不领情。”
张之平面露厌恶之色,看也不看陈悉致一眼,单膝跪下对王荣道:“将军,古尔曼的主子永远只有您一人。奴去找他,只是因为他府里有我们这些年与各国铁器交易的账册,只有他知道藏在哪。”如遇断更,未更新,可到新站www.yumitxt.com(玉米小说网)查看最新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