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里总是西装革履的父亲，不知道什么时候穿起了老年款式的休闲服，他瘦了许多，走路间，那衣服一荡一荡的，伟岸的身躯撑不起衣服了。

    沈耀抬手抹去眼角的湿意，他这是在干什么，竟然心疼起那个狠心的父亲来了。

    他该恨他的。不该原谅他，更不该心疼他！

    对！

    “沈叔，你身体也不好，别太操心了！”沈毅扶着沈老躺在阳台的躺椅上，倒了杯茶水递给沈老。

    “哎！”沈老重重的叹了口气儿。

    “我怎么能不操心啊，我就这一个儿子啊，是我毁了他母亲一辈子，如今我又要毁了我儿子的一辈子，也许当年是我错了！”沈老双手捂着脸声音哽咽了。

    沈毅看着沈老苍老的身子，突然心生不忍，可转瞬一想，他受的苦呢？他母亲受的苦呢？谁来买单？

    他们就活该湮灭在时间长河中，痛苦挣扎，没有人拉一把，明明沈老可以救他们，可是他放弃了，他放弃了！

    是他放弃了，母亲才会死的，他才会落到如今的地步！

    一双枯瘦的手握住了沈毅青筋暴起的拳头，温热的体温让沈毅慢慢卸了力气。

    “是我对不起你们，这都是报应啊！是我应得的报应，可是阿耀他是无辜的啊！”

    沈耀端着沈老的药走进小客厅，隐约听到父亲隐含痛苦的嗓音，他悄悄的躲在暗处。

    “他无辜？那我呢？”沈毅用力捶打着自己的胸口，悲愤不已的怒吼道，滚烫的泪水夺眶而出。

    “那我呢？沈叔，我就活该吗？”

    沈老抬头看着夕阳的余晖，就像他迟暮的人生，那么光彩夺目，却是回光返照，即刻就陷入黑暗。

    “阿毅，不要伤害阿耀，这是我的底线！”空气安静了许久，才响起沈老疲惫不堪有气无力的话语。

    沈毅攥紧了拳头，目露凶光“他要找死，没人拦得住！”

    沈毅气冲冲的走到客厅门口，和站在立柜旁边的沈耀目光相遇，随即移开目光，出了门。

    沈耀端着药走到阳台，沈老闭着眼睛躺在躺椅上，似乎刚才那些话费尽了他的心神。

    “叮”沈耀把托盘放在玻璃茶几上，发出一声细微的声响。

    “喝药吧！”沈耀端起药碗递给沈老。

    “阿耀？”沈老睁开眼睛，射出一抹锐利的光芒。

    “你都听见了？”沈老接过药碗，发现有些凉了，往常不是这个温度。

    “嗯！”沈耀干巴巴的点头。

    “阿耀，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不要伤他性命，可以吗？”沈老第一次用祈求的语气请求沈耀。

    沈耀下意识的想拒绝，话到嘴边，绕了一圈，变成一个字“好！”

    “好孩子！”沈老突然湿了眼眶，弄得沈耀怪不好意思了。

    “你快喝药吧，再不喝，都凉了！”沈耀说完就跑了，颇有些临阵脱逃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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