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易怀萧还是拉着那雄赳赳气昂昂的何落木坐着马车前往了太师府。
而乙香却被何落木撵在家里美其名曰看家。乙香反抗过,但论实在的实力,他并不能打得过何落木,一万年都是如此!
而其他人就跟不用说了。何落木说,他跟着,足矣。几个噎了一嘴,一个个冷眼看着他大摇大摆地走上马车。
易怀萧靠在窗边,任风吹过鬓边碎发。然而思绪万千。这个地方她似乎有好些日子没来了,最后一次决裂之时她说了什么自己都忘了。但是对于那一家子,她心存感激。只是这种感激她表现不出来,因为他们给予过她快乐,哪怕是痛苦,她也依然觉得幸福。因为是家人啊。
何落木盯着易怀萧小小的鼻尖,目光徐徐向上,接触到她长长微卷的睫毛:“想什么?”他发话,不知是声音太小了还是如何,易怀萧似乎没有听到,依旧想得出神。
在他的记忆中,易怀萧似乎从未停止过思考,一思考就是很长时间,就想得格外深。没人能够知道她到底在想些什么,但好像哪怕是她自己,也不能够预料道下一刻她会想些什么。
易怀萧在想什么?那一年和他们相处的一幕幕忽然就这样照印在眼前,挥之不去。一时间她竟有些酸楚:“木木……”
“嗯?”他应了一声,就这样看着她,等着她说话。而她却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想表达的不过是自己此刻的心情,一种极致复杂的心情,在感动与失望中矛盾,在幸福和悲哀中轮转。
“我……并不想对他们怎么样。”她算是想通了,其实易仲晟他们也没有做错什么,他们只不过是常人之想法。讲实话,他们并没有如何如何地虐待她,有吃有喝便足矣。而从前,完全是因为她认为自己是他们的亲生女儿而感到了痛苦。但此时再一回想,既然只是寄养而已,他们并没有义务去尽心尽力地照顾她吧。
何落木轻叹,他仿佛已经猜到了她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颇为无奈:“他们是没有做错什么,我的问题罢了。”他忍不得她受到任何的伤害,心里的,身上的,统统都不可以。他看到她的第一刻,整个心都给揪起来了,那时候他就已经失去理智了。
他闭上双眸向后仰头依靠着,内心烦躁,可他却又感觉自己格外地冷静。
“木……”易怀萧还是嘟囔着,因为她的脑子乱得很。可何落木却沉声:“别吵。”
因为他比她更乱。
易怀萧撇撇嘴,不再作声,却满心腹议着,凶什么凶,就会板着那张臭脸。她瞥他一眼,何落木依旧靠在靠座上闭目养神。现在来看,其实神和人都没有什么区别吧。
于是,为了满足好奇,她完全略过了何落木那句“别吵”,胳膊肘怼怼他:“为什么神和人长得那么像?”
半晌,他缓缓睁开眼,转头轻瞟着易怀萧,嘴角微勾:“你觉得呢?”易怀萧一脸怀疑地看着何落木,万般咬牙切齿地轻捶了他一下:“你说呢?”我要知道还问你?
“人本就是神根据自身创造出来的……替代品。”他双手怀抱胸,好整以暇地凝望着易怀萧,“这你都不知道?”
嘁,易怀萧撇撇嘴,她忽然感觉自己被嘲讽了,那什么,她本来就不知道好?“你话真多。”她嘟嘟嘴哼哼着,何落木看着她两腮上的小包子,饶有兴趣地就不经意地伸出了手。
“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她冷不丁地冒出来一句话,他猝不及防地将手快速收回,眸中却依旧能够波澜不惊,淡淡地吐出一个字:“没。”但他长眸微转,触及到她的目光——她的眼神怀疑地不得了。他皱着眉一掌直接盖在她的双眸上:“别这么看,能对你有什么意见?”
然而易怀萧却一声不吭,何落木疑惑地张望着她剩下的半张脸。半晌,她的嘴动了:“何落木我想咬你。”
…………
马车渐渐停了下来,易怀萧朝着窗外张望着,顿时感觉被噎住了。
这张灯结彩的,这红灯笼高高挂的,这喜气洋洋的……她失笑地摇了摇头,脚刚要踏下,却忽然停住了。
她现在是以一个什么身份来参加易仲晟的婚宴?她又该以一个什么态度去面对他们,易怀萧深觉自己完全不能够自如地面对那些人,更要命的是她还找不出来原因。
最后,就在她犹豫不决地空挡,身后的人慢慢地伸出一只手,悠哉悠哉地对着她的背,推了那么一把。
嗯?易怀萧懵了,自己的身体在往前冲,下坠。从马车到地面还是有点距离的,就这样摔下去不会脑疾?她内心眼睛把何落木祖宗十八代都给问候了一遍,为什么为什么!她的那些下属一个个都那么坑?她真的死不瞑目。
然而,他在将易怀萧推下去之后,在她快要摔下去的时候,长臂一伸,就揽住了她的腰。额,不知道是肚子还是腰,像易怀萧这种小豆丁估计还没长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