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方含丹摄定心神,神情凝重,淡淡低头,用只有两人可闻的娇音微声道:“感谢真人圆我心愿……小女这就将兵马全部撤出龙门洞。”沈山崇看着尚方含丹脸色忽然变得凄清,慈祥安慰道:“姑娘深明事理,贫道感激。有些事情不是贫道三言两语就可以说得清道得明,姑娘回去之后,自己慢慢琢磨吧。”
尚方含丹身后三人对视一眼,得知今日算是踢了铁板,颜面无存。沈山崇这等修为与胸襟,他三人再苦修百余年,恐怕也难有一半的境界。
沈山崇淡淡挥剑,白光一闪,将尚方剑抖回尚方含丹腰间剑鞘,抚须笑道:“姑娘心性高贵,气炽骄阳,但凡事又要学着低头,所谓刚者易折,就是这个道理。”尚方含丹已从方才刹那间的失神中走出,淡淡一笑,灿如骄阳,旋即负手而立,昂然道:“怎么,沈真人是要教小女怎么做人吗?”沈山崇抚须笑道:“不敢不敢,姑娘,贫道已经依约奕剑,可否请姑娘说出金顶剑来历。”
尚方含丹微微泄气,背身冷笑道:“好,小女绝非言而无信之人,这把剑确是峨眉派掌门六灭师太之物,是亲手交到我手,这个答案可不可以。”众人皆知金顶剑为峨眉派镇山之宝,为掌门所有绝无可能交于他人,沈山崇闻言微微动气,叹道:“姑娘,你实在不该这般胡闹。”
尚方含丹回眸一笑,淡淡道:“沈真人信也好不信也好,反正我的答案便是如此。”旋即她神色凝重的看向一侧李北殷,说道:“李教主,别过了。”
旋即她卷起长袍在三大家将的簇拥下向门外走去,大批弓兵顺着她向外退去,异常警觉。尚方含丹脸色凝重,边走边道:“今天的事,希望三位先生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三人跟在其后纷纷对视,不知如何作答,重雷人如其名,刚烈如雷,浓眉一皱喝道:“尚方大人!我咽不下这口气!我再去与那牛鼻子老道过过招!”尚方含丹骤停身子,冷言道:“里里外外一万人的脑袋,都不够沈真人一个人砍的。今日就先作罢,从长计议的好。”
李北殷看着尚方含丹转身离去,回身说道:“沈爷爷,就这么放她走吗?”沈山崇凝眉叹气,抚须道:“眼下看来,各派掌门及门下弟子,尽是被朝廷兵马所驱,她既然敢这般冲上龙门,必然有恃无恐。朝廷中人行事向来只重结果不重过程,往往不择手段,咱们不便招惹。”旋即他笑道:“北殷,沈爷爷老了,这些事情已经不想再管了。但你不一样,你是麒麟教教主,正值年轻,又有心为正道与麒麟教交好助力,无论你做什么,沈爷爷都不会拦着你。”
李北殷点了点头,脚踩太羲神行,带着楚征南杜文秀二人翻身而出,立在尚方含丹身后,一把将她柔软的肩膀扣住,凝眉道:“尚方姑娘,武林门派与朝廷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为难他们,我五师叔的伤你也要给我一个解释。”
尚方含丹轻轻一笑,回眸媚笑,轻声道:“李教主,你麒麟教是魔教,是反贼,这般关心正道仇敌的死活做什么。还有……”她轻挑长眉,看了看李北殷搭在她肩上的手掌,甜声道:“你三番两次轻薄于我,意欲何为啊。”李北殷脸上一红,将手掌摊开,旋即拱手道:“尚方姑娘,你假扮麒麟教为祸龙门洞,到底想做什么。”尚方含丹淡淡一笑,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李北殷冷冷道:“尚方姑娘,你与麒麟教为敌,我还可以理解为你为朝廷分忧解难,可北宗向来对朝廷敬而远之,不曾与朝廷为敌,你这般为难北宗与我祖师傅,我实在费解。”尚方含丹回头看去,轻轻媚笑,旋即侧身负手,仰天一笑,爽朗道:“我知道,李大教主义薄云天,北宗有难,麒麟教不会坐视不理,一定会来。”李北殷一怔,奇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北宗与麒麟教却无瓜葛,你不要深文密网,胡乱周罗。”
尚方含丹昂首而笑,淡淡道:“如果我是你,在没洞察对手动机的前提下,不会这般贸然出手打草惊蛇,这样只会显得你心虚,对我确是无可奈何。”李北殷微微心惊,凝眉叹息道:“你说得对,我确是对你这魔女无可奈何,但今天你必须对我五师叔的伤做一个解释,你们朝廷中人为什么非伤他。”
尚方含丹不动声色的嘴角一弯,阔衣微动,淡淡笑道:“如果我是你,我会寻个线索,从线索入手一观全局,你就不想知道,你那位五师叔,是怎么变成残废的吗?”
李北殷凝眉吐息,微微薄怒,嗔道:“我才定是你手下鹰犬所为。”尚方含丹侧目而视,秀眉皱起,嗔道:“李大教主!做人做事要将真凭实据,你哪只眼睛看到是我手下家将所为?!”李北殷道:“我……我虽是没看见,但五师叔已经通过讲明了一切,北宗跟随十二大派围攻麒麟教,是因为众多师叔被挟持,不是你们朝廷之人做的还会有谁。”
尚方含丹冷冷一笑,道:“说来说去,都是李教主和你五师叔一面之词,人证物证你都没有,凭着一个片面的分析,在没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就对朝廷命官指手画脚,实在愚蠢。”
李北殷见着尚方含丹唇舌如剑,将责任推得一干二净,拒不承认,怒到极点,楚征南从后走来,将他一把拦住,低声道:“教主,朝廷行事与江湖行事完全不同,我们不能乱了方寸。”
旋即楚征南看着尚方含丹的背影,冷冷道:“尚方姑娘,小心棋下得太大,最后难以收尾。”尚方含丹微微一凛,心知麒麟逍遥子武功绝顶,且城府颇深,或是已经看出端倪,她面色不改,低声轻笑道:“是与不是,小女心中有数。楚掌教,论谋略与眼光,你要比你教教主高处许多,这一点我不得不承认。”
楚征南冷冷一笑,喝道:“楚某不才,还请姑娘示明所求,咱们也好座下相商。”尚方含丹笑道:“无甚所求,小女当日以礼相待,宴请麒麟教群雄,可是你教之人实在无礼,半途撤席,使小女颜面无存。机会已经给过了,是麒麟教自己不珍惜。”
李北殷闻言脸上一红,低声拱手道:“前些日子落凤山庄里,确是我带众人离席,辜负姑娘一片好心,在下向你赔礼。但你今日假扮麒麟教胡作非为,是否可以相互抵消,就此相安。何况姑娘你也在酒杯上淬毒,险些让我等丧命洛阳,这事又怎么说。”
尚方含丹挑眉笑,爽朗道:“险些丧命?呵,李教主,如果我真有心要杀你们,就会调虎离山,在你重返山庄之时派兵围剿你那群中毒的兄弟。”李北殷与楚征南闻言不语,一阵沉默,随即问道:“尚方姑娘,无论如何请你一定说出我其他几位师叔的下落。”尚方含丹轻笑道:“李教主,既然你都这般问了,我便告诉你,你其他几位师叔确是在我手上。如果你能猜的出我下一步的动向,届时我定把一切都告诉你。”李北殷对着绕舌秀女实在没辙,只得摇头叹息。
此时,令狐小妹、曾素懿、水银鲤、端木赐、杨味轩等人姗姗而来,见四周兵甲肃立,目不斜视,弓弦拉满,便知龙门今日有难,于是快步走到李北殷身侧。令狐小妹头戴金冠,一身蓝衫,秀骨如神,一双水蓝如汪洋般的双眼直视尚方含丹,旋即走到李北殷身侧将他手臂环抱,低声问道:“教主哥哥,你没事吧。”李北殷叹气道:“我没事,倒是要被人气出病来了。”
说罢他稍缓心神,压住火气,抬眉而视,淡淡道:“尚方姑娘行事诡秘,我人生的愚蠢,哪里猜得到你下一步的动向,这条件未免太苛刻了。”
尚方含丹扫了一眼他身侧的少女,轻挑长眉,轻笑道:“李大教主真是艳福如泽,这小妹妹生的真是美,蓝衫玉骨,长大必是个绝艳家人。不知比起李教主心里那位澹台姑娘,到底谁更胜一筹呢?”李北殷微微皱眉,低声道:“你不要转移话题,天下之大,你下一步要去哪里只有你自己心里清楚,旁人如何猜的来。”
尚方含丹淡淡一笑,踱着步子轻笑说道:“说的也对,我这个人有时随性的很,可能会在山间散散步,敲声钟鸣,可能会去……”她眼神轻轻一扫,瞧着的令狐小妹的眼神忽然转为薄怒,异色连翻,胸膛一起一伏,嗔怒道:“李北殷!你太目中无人了!”
说罢转身就走,一身黑金古袍在风中猎猎作响,疾步而行,忽然像是一刻都不想在龙门洞待下去。李北殷瞧着她神情巨变,顿时一头雾水,与楚征南对视一眼均是不知为何她突然间这般嗔怒。他上前道:“尚方姑娘,我们还没有说完。”尚方含丹心里极为委屈,悴容相向,嗔道:“李北殷,你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清楚,等你想明我下一步要去哪里,再来找我。”
令狐小妹微微颦蹙,抬头问道:“教主哥哥,是不是我说错话,惹姐姐不高兴了。”李北殷拍了拍肩膀,道:“哪里是小妹的错,这魔女行事诡异,向来反复无常,不关你的事。”
水银鲤冷笑一声,轻启月唇,冷冷道:“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你也太不把沈真人和教主放在眼里了。”说罢水银鲤脚踩银轮,飞身而去,明月挪移赫然揽在尚方含丹腰间,向后挪移。
忽然从龙门洞前飞出两道人影,均是身披黑色披风,完全看不清容貌特征,两人各出一掌,将一道明月光掌打的粉碎,旋即两人出手围攻,将水银鲤团团围困,水银鲤手中银轮横飞,凛凛月色冰寒刺骨,直刺而去,那两人竟丝毫不避银轮锋锐,以肉掌横挡身前,指爪中发出一声清脆握骨一声,黑光乍现,赫然爆裂。水银鲤猝不及防,被其上雄浑真气震回原地。楚征南脚踩神行,一把将她身子揽住,止住颓势。
李北殷飞身而出,于凌空中手成龙爪,黄龙缠身,双手飞出两条金光璀璨的黄龙摧坚爪,金鳞吟啸,庞然而出,漫天骨爪虚影,憾人心神,那两人决然想不到此等神功再现于世,被一记摧坚爪便打在身上。那两人被震回原地,胸膛上被摧坚爪划出三道白骨森森的爪印,却不恋战,一人一手架起尚方含丹向外飞去。
李北殷正欲强追,忽然满山钢箭成密网射下,李北殷、水银鲤、楚征南三人骤起明月玄功,将钢箭阻挡在外,但箭网密如牛毛,弓箭手且射且退,李北殷三人只得抵挡,难以强攻。待到将钢箭全部被躲去卸下,尚方含丹已被两人带走,不见踪影。杜文秀等人正欲追去,楚征南拦道而出,说道:“算了,他们有备而来,怕是极难追上了。”
李北殷点头道:“魔女诡计多端,沿路或是设下埋伏,穷寇莫追。”旋即他转身问道:“左掌教,龙神使,你们可能看的出刚才那两个黑衣人用的是什么武功?”水银鲤摇摇头,道:“这两个人能以肉掌接下银月轮,想来修为不俗,起码不在我之下。”
曾素懿在一侧美目连翻,低声道:“奇怪,她身为朝廷命官,这么做到底意欲何为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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