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霄本就病着,一时没抓住陆菀,眼睁睁看着她的身体直接往下落。
倒是前面的魏殷,在千钧一发之际,将陆菀的身体撑住。
良大惊:“主子,这两人不是已经得病,怎可近主子贵体?”
魏殷却没说话,而是领了两人回营地。等他唤来医师查看,医师才缓缓道:“一人风寒发烧,一人太累昏厥。”
良直直的瞪圆了眼睛:“没有疫病?”
医师吹胡子瞪眼:“良这是何故?莫不是怀疑某的医术吧!”
良连忙抱拳:“自然不敢,只不过这姑子……”
魏殷却大笑了起来,他身高九尺,威风凛凛,这么一笑反而爽朗至极:“果真如我猜测,这小姑子是胡说八道。”
“嘶——这姑子竟敢欺骗主子!着实可恶!”
魏殷收回笑容:“她虽然欺骗我,可到底急中生智。这姑子狡猾如儿郎,你想想何曾见过这样的姑子?”
良憋红了脸,闷声的说:“否。”
他们这行人其实并非商队,魏殷半真半假的进魏国,实在是一番探查。大凛有意同他们鲁国结盟攻占魏国,只可惜魏国虽是弹丸之地,几座城池都在天险之内、山林之中,极难攻打。
魏国大王是个昏庸的,一连好些年用这个借口朝楚王要东西。楚王也是忍了他不少年,只是碍于魏国地势极佳,自己又吃不下这块肥肉,便用魏国来抵抗大凛的攻击。
魏殷同襄中世子楼靖一番交锋,也被斗得节节败退,毫无收获。魏殷便想直接入楚,查看楚王对魏国态度,是否还如以往那样非保不可。
没想到回途当中,竟遇到这样的乐事,倒也是稀奇了。
时下女子不是没有读过书的,只不过那些都是各国为了训练杀手间谍才让她们读的。魏殷见陆菀口齿清晰,出口成章,便心里生了警觉,觉得又是楼靖那个阴魂不散的。
所以他将计就计,干脆要了陆菀和齐霄二人。
魏殷眯起眼,吩咐良和医师下去,才把目光逐渐对准了齐霄。
账内静悄悄的,齐霄一直低着头俯身在地,被魏殷这目光压得死死的,大气都不敢喘。
不知过了多久,魏殷才问:“你和她有何关系。”
“无,无……”齐霄的声音里充满着慌乱。
魏殷的手重重在案上一拍,惹得齐霄身体一抖。
“我还未走过去的时候,就看到你们暗暗私语,还说没有关系?”
齐霄也不是傻瓜,这反应是他半真半假装出来的。他的目的就是想试探魏殷想让他做出什么态度,才会对他和陆菀最有利。
齐霄深吸一口气,继续惶惶然:“我和她都是被家里强卖的,这一路上有些薄交而已。”
魏殷哦了一声,似乎并不相信,又问:“你和她是哪里人士?”
“小人是南华人士,至于她……我是在襄中云村见着她的。”
魏殷皱紧了眉头,‘襄中’两个字听在耳里格外不爽。他喃喃的念着:“楼靖……哼!”
齐霄适才有了些许把握,魏殷不喜欢太聪明的人,亦不喜欢蠢货。他只要适当表现得害怕,却把他说的话答出来即可。
一想到这里,齐霄的心才略微定了些许。
头顶一个声音响起:“你,抬起头。”
齐霄才缓缓抬头,魏殷看着他:“为何以泥土掩面?”
“贵人有所不知,齐霄出自南华齐家,虽是奴仆所生,却不想被这么轻易的卖掉,所以才以泥土掩面。”
魏殷眼前一亮:“齐家?”
要说齐家,定要提一提魏国大王极其宠幸的齐复公子。魏殷私下和这位公子通过信,心知他早已不满魏王多年。虽是如此,可齐复仍对大魏忠心耿耿,魏殷虽然和他有些薄交,但也仅限于薄交罢了。
如今齐复的弟弟竟被他偶然救下……这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你和齐复关系如何?”
“是我大兄。”
“善!”魏殷心想,齐复极重兄弟的个性定不会拒绝他这份礼物。
这魏国上下称赞的齐复公子,是个着实薄情的人。他的感情全都给了自己的家人,几个弟弟他都时常接济,这还是魏殷的死士打探出来的消息。
魏殷心里满盘算计,喊人打了一盆水,命令齐霄净面。
在这种高压之下,齐霄也没有办法,用清水洗干净了面。再次抬起头的时候,齐霄露出了原本的那张脸,虽是稚龄,却已初见风华。
魏殷紧紧盯着,见他五官俊朗,身如青竹般笔挺而消瘦。脸上因为生病的缘故,带着些许红晕,那双眸子却犹如黑耀石般。他的身上仿佛有股与生俱来的高雅气质,同齐复如出一辙。
这么一对比,竟然比陆菀一个姑子还长得好看了。
“善!”魏殷笑得颇有几番玩味,“你日后会比你大兄更好看。”
这话听着十分粗鲁,多有轻慢之意。五国上下都认为他大兄是以色侍人,将他大兄看做禁脔一辈。如今魏殷又如此之言,莫不是说他会走大兄的老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