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贵并不是什么聪明人,比起之前和自己睡在一间破屋里现在已经成了大户人家杂役的小乞丐,福贵现在连工作都不算稳定。
每天去各个地方转转,有时就能接到一些体力活。
福贵有的是力气,帮人挑挑砖头,扛扛米,赚点小钱生活到也自在。
米店老板待他不错,之前还说要收福贵做长工,包吃住。
福贵原本还在考虑,心里算是有些意动,可惜那些天栖山县城里下起了雨,福贵好几天没有出门。
而等雨停了,福贵就又有了事要做,没法去米店做长工了。
身上穿着一件灰扑扑的旧衣服,福贵的那把铁剑被他别在了身后。
那只被油纸包住的烧鸡很是诱人,口水带动着喉结,福贵的脚步越来越快。
他怕路边的那些乞丐和他抢食吃,在他小的时候就因为一个包子被人打了一顿。
至今,福贵还会去想那个包子里会是什么馅的。
好在,福贵的担心是多余的。
一路走来,虽说那些破衣的乞丐眼光火热,但并没有人敢上前对福贵动手,他们怕福贵。
福贵不知道的是,在这片乞丐难民组成的贫民区里,流传着一个关于他的传闻。
传闻说,福贵在某天练剑的时候,砍倒了一面老墙。
乞丐们都是欺软怕硬的,在看见了那堆坍塌的土块后,认定了福贵是这小破地方最不好惹的家伙,一个个都不敢招惹福贵。
福贵没听说过这传闻,自然也不知道自己无意打倒了一面烂墙的事为他省了那么多事。
他依旧听老乞丐的话,胆小谨慎地在这贫民窟里生活着。
这城外的贫民区抵得上一个小村子,福贵在老乞丐死后,在村子的边上搭了一间小屋当做居所。
而老乞丐就埋在小屋边的老树下,现在,这里又多了一块碑——福贵把小翠也带了出来。
“这是我刚买的烧鸡。”
打开了手中油纸包装的烧鸡,福贵撕下了一只鸡腿放到了老乞丐的墓碑前。
“还有小翠的。”
虽然小翠应该经常能吃到烧鸡,但福贵想,烧鸡那么美味,小翠应该也会喜欢。
将两条鸡腿放到了两名墓碑前,福贵打开了自己那间小屋没有上锁的木门。
屋里摆放着他捡来的一张老桌子,桌上还有一口带着缺口的碗。
在自己墙角那口破缸里舀了一碗水,福贵将油纸铺在桌上,双手撕着鸡肉开始毫无形象地啃咬起来。
嘴里嚼着鸡肉,福贵做出了享受的表情,鸡肉的香脆之感使他口内生津。
但嚼着嚼着,福贵的动作停下了,美味的食物还是不能让他忘记自己要做的事。
这几天他一直在城里乱逛,可是他没有找到看起来像是凶手的人。
官府的调查似乎也没什么进展,烟雨楼里的捕快都已经撤走,结果就是雷声大雨点小,整个栖山县就像是没发生过这一场命案一样回到了原本的轨迹上。
依旧是那样的安静平和,但福贵从衙门外路过时能感觉到里面压抑的气息。
在路边买这只烧鸡的时候,福贵听到了顾客们的闲言碎语。
说是这一次大案的犯人找到了,但是那人似乎是官府惹不起的人,这县城里的小小县令为了保住头顶乌纱,选择了沉默。
福贵不知道这话的真假,可他也没有查案的本事,思来想去,福贵觉得还是直接去衙门里问问才好。
衙门的人不敢动手,现在的他敢。
他本就无父无母,没有牵挂,现在小翠也死了,他已经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不过,在去衙门之前,还是要把这只烧鸡给吃个干净的。
双手沾满了油腻,福贵在这间只有他一个人的小屋里头狼吞虎咽了起来。
烧鸡是福贵难得的奢侈,这只没了双腿的鸡在福贵手里不足半刻就变成了鸡骨头。
丢下了最后一根鸡骨,福贵将沾满了油腻的双手在自己的灰布衣服上擦了擦,从屁股下的小破凳子上站了起来。
他又将那把剑抱在了怀里,走出了自己的小屋。
朝着老乞丐和小翠的墓碑拜了拜,只见那两只鸡腿早已经不翼而飞,也不知是被野狗叼走了,还是被哪个乞丐拿去了。
以后,也许就不会有人给老乞丐和小翠送晚餐了。
福贵想,
不过那也没事,那样的话他就会在下面陪着老乞丐和小翠了,也就没有纠结此事的必要了。
越想越觉着有道理,福贵点点头,大步向着城门走去。
贫民区在城外,福贵还要进城去才行。
衙门安排在城中靠北,福贵从城南走到这衙门门口花了好些时间。
和往常一样,衙门门口没什么人经过,外头也只有两只石狮子在那坐着,呲着牙咧着嘴,一脸凶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