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贵和薛定迎着月光,影子在清冷的街道上拉得老长,迎面而来的冷风让他们齐齐收了收领口。
薛定的脚伤还没好,昨日为了逃跑强提轻功多少有些使伤势加剧,让他现在只能慢悠悠地走路。
收留了薛定的福贵也只能和他一起,慢步前行,多受几刻的风冻。
“这栖山县怎么也是江南地域,怎的刚入秋不久就冻成这样。”
薛定面对这凉风,忍不住开口抱怨。
而福贵看了眼一边哆嗦,一边一走一顿的薛定。
眼睛看向了薛定裤子上剌开的那个口子,白花花的大腿暴露在空气中,冷风毫不留情地往里灌。
薛定见福贵的眼神,扯了扯裤子的破口,感觉有些尴尬,旋即骂起了杨清河来。
“都怪那个姓杨的臭小子,见到我就死命地追,跟没见过贼似的,搞得我这裤子都破了,现在还要给这冷风欺负。”
见薛定滑稽的样子,福贵嘴角翘翘,倒是憋住了笑意。
不过这的小表情还是让薛定给捕捉到了,薛定嘴一撇,道:“哼,有什么好笑的。”
“我想,杨清河可能真的没见过贼。”
“怎么可能,这种小城市,贼怎么会少。”
薛定惊讶地说到,按理说,像栖山县这种小县城,穷人比大城市多得多,小偷小摸也更多。
过去有过好几次,在那些小县城里“工作”的时候,薛定在房梁上遇见同行,彼此吓了一跳。
而栖山城即便再民风淳朴,也不应该没有贼吧?
转头疑惑地看向福贵,薛定只见福贵面露缅怀之色。
在福贵年幼时,他和老乞丐住的还是栖山城里,而非外头的“贫民村”。
当时的栖山城比现在要乱得多,每条街上都能见到一个两个乞丐。
也经常有人偷东西被逮住,让人追着满街乱跑,惹得鸡飞狗跳。
一直到现在的老县令来到栖山县后,一切才有了变化。
老屋统统被推平,乞丐们没有了容身之所,纷纷逃向了城外废弃的村庄。
老乞丐当时还有些力气,带着福贵占下了一间破屋。
两人白天在城里乞讨,晚上就回破屋里睡觉,生活倒也没什么不同。
但没过不久,巡街的捕快变多了。
他们摔乞丐们乞讨的破碗,拔刀威吓那些衣着破烂的乞丐。
乞丐们被彻底赶出了城。
之后,便是乞丐们的窝里斗,争抢打骂,反复地在城外的村子里上演。
老弱病残,少有能撑过去的。那段时间死的人多,不远的小山包上多了许多无主的土包。
老乞丐侥幸活了下来,但一老一小两人,没法和那些身强力壮的乞丐一样还能靠力气吃饭,老乞丐还是冻死在了那个冬天。
在漫天飘雪中,小小的福贵蹲坐在老乞丐的身边瑟瑟发抖,一直到......
“嘿,那小子早到了,坐那发呆呢。”
薛定的声音将福贵拉回了现实,借着月光,福贵远远地看见了一个人影抱作一团,缩在了烟雨楼前的台阶上。
那应是杨清河没错,福贵点点头,加快了脚步。
立刻就被落下的薛定想要追,却是一瘸一拐快不起来,只得大喊:“等等我等等我。”
刚走没几步的福贵白眼一翻,回头抓起了薛定就扛到了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