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想想，也不怪医院把责任都推到我身上。”周清抬头看向对面的萧璟，“当年那份手术同意书，他没签。”

    萧璟有些惊讶，“没签？”

    “是。因为当时他老婆送过来的时候，病情就已经很危急了，我如果等他再签字，我再去做手术，那基本上这个病人就没有活路了……其实也怪我，那个病人本来就有心脏病史，只是当时家属不在，我们也不知道，最后反倒是弄巧成拙，没能救人，还白白失了一条命。”

    萧璟惊讶了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久好久才回过神来，伸手拍了拍周清的肩膀。

    “别难过……也……不怪你。”

    “算了。随便吧。我已经不想再纠缠这些事了，都过去了。”周清仰起头，轻笑一声，“道歉也道了，官司也打了，钱也赔了，我现在倾家荡产，不能再做医生，就剩我弟弟还有这个小诊所了，不管是谁的错，我也不想再提了。”

    “周清……”

    萧璟看着这样的周清，只觉得心痛，忍不住伸手抓住了周清的胳膊，“我是真的想帮你……”

    “为什么？”

    为什么？

    萧璟一怔，周清仍在不解地望着他，等着他的解释，可是他却失神一般缓缓地松开了手……

    是啊……为什么？

    他为什么想要帮周清？

    他们之间，难道不是看见对方都恨不得咬死对方的程度吗？

    为什么，突然之间……

    变得这样友好了？

    他甚至，对于周清……

    会有保护欲？

    他想保护周清？

    萧璟还在支支吾吾的时候，栗嘉和陈川却已经赶到，栗嘉的目光一下子扫在了周清的身上，她的白大褂脏兮兮的，腿上有擦伤，脸上也沾了灰尘，萧璟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手臂上还有伤，裤子还破了个洞。

    栗嘉叹了口气，周清也低下了头，跟着走了出来，民警还在身边念叨，“你们这群年轻人，也是，没看见人家手里有刀吗？怎么那么莽撞！英雄救美也得讲究个限度，一定要在保护自己生命安全的同时，去救人，要是救一个死一个，那跟没救，有区别吗？”

    栗嘉连忙点头答应，领着两人离开派出所。

    陈川先去取车，栗嘉和周清还有萧璟三人，站在原地，却是相对无言。

    萧璟是害怕被栗嘉怪罪，而周清，却只是单纯地不知道应该怎样开口。

    她还能说什么呢……

    大概，这就是做人之间的差距吧……

    领着两个人从警局出来，一个满身狼狈，一个手上还被划了道口子，栗嘉看见这两个人垂头丧气的样子，所有的担心就都转化成了气不打一处来。

    栗嘉看着周清那副低头沉思的样子，就知道她又想歪了，大半夜被这两人的事情给吵起来，心里也是窝火，忍不住出言教训，“你俩怎么想的？那人手里有刀，要不是邻居报警，你俩就交代在那儿了！”

    “跟周清没关系！”

    萧璟垂着头，“是我自己神经病，非要手欠！”

    “你闭嘴！”

    栗嘉白了一眼萧璟，回头看向周清，周清也静静地望着她。

    两个人却谁也没有先开口。

    之前吵架不欢而散，谁也没想到再相见，竟然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周清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是应该为那天的冲动道歉，还是应该为今日栗嘉带他们出来而感谢，犹豫不决之间，倒是栗嘉先别别扭扭地开了口，“你……你没事吧？”

    周清眼神有些瑟缩，低下了头，“我……我没事。”

    “没事就好。”

    说完，栗嘉又瞥到了萧璟手臂上那条伤疤，忍不住叹了口气，“去医院包扎一下吧？”

    “不用了。”周清接过话来，回头望了一眼萧璟，似乎脸颊有些飞红，“我……我就是医生，让他去我那儿吧，我帮他包一下。”

    “也好。”

    栗嘉也没多说什么，便答应了，正好陈川开车回来，四人一行便先去了诊所，送周清和萧璟，送完两人，栗嘉和陈川才回家，一进门，便见那只小猫在两人的脚边转来转去，栗嘉这才想起来，走的时候忘记给猫留水留食了，估计是饿了渴了。

    栗嘉去给小猫拿牛奶，看了看表，才发现，已经快要四点多了。

    这可怎么办？距离起床时间都不到三小时了，这觉是睡，还是不睡？

    陈川躺在沙发上，闭目小憩，栗嘉从他身旁路过，却忍不住觉得抱歉。

    要不是因为自己，怎么会扰人清梦？

    “陈队……对不起……”

    陈川睁开双眼，便看到栗嘉站在自己的面前，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是在为刚才的事情自责。

    干脆地站起身，伸手揉了揉栗嘉的头发。

    “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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