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宁右脚微挪,卡入门缝之中,阻止平秀关上屋门,趁势闪身进屋。
平秀猝不及防,被他闯入屋中。
薛宁走到桌前,轻轻放下食盒,点燃烛火,布下结界。
平秀站得远远的,用沉默表示抗拒。
薛宁淡声道:“平道友,降妖除魔,本就是吾等本分,眼下情境,你我正该通力合作,还请你不要意气用事。”
平秀听薛宁说得冠冕堂皇,竟无一点歉疚之意,忍不住走到他面前,用力拉下袖子。
“薛寒朝,我腕上之伤,是你利用我引出蛛三郎所伤。”
她转过身,将外袍退到臂弯,两片蝴蝶翅膀般纤细的肩胛骨微微凸起,白皙细腻的脊背上,横着一道蜈蚣似的丑陋鞭痕。
薛宁万没料到她会在自己面前脱衣解裳,慌不迭地别开眼。
却忘了他双目皆盲,此刻乃是用神识视物,即便移开视线,依然能“看到”少女雪白的背。
平秀背对着他,气得身子微颤:“我背上之伤,出自毒仙娘子之手。算起来,也和你脱不开关系。”
平秀拉起衣裳,转身一掌拍在桌上,将少年笼罩在自己的影子下方,怒道:“薛寒朝,我从小到大,受过的伤加起来还没这两天多,我是上辈子欠你的吧,自遇到你,真是倒霉透顶。”
“我是个医修,我只想治病救人,行医济世。我不想,也没有那个能力跟你一起降妖除魔。你不顾我意愿,硬将我拉上贼船,说难听点,你这叫天良丧尽,恩将仇报。”
薛宁皱了皱眉,身子后倾,和平秀拉开一点距离。
“你若记恨毒仙娘子那一鞭,等到血月教后,我可以帮你杀了她。”
啪——
平秀抬起手,毫不留情地扇了薛宁一耳光。
平秀嗔怒道:“你这厮,当真听不懂人话吗?”
烛影下,她纤细的手腕上露出一条蛛丝编成的手绳,上头隐隐泛出血色,像染过血。
就是这条蛛丝手绳,让平秀想逃也逃不了。
只要她离开薛宁身旁一里,腕上手绳便会收紧,深深勒入皮肤之中,而后全身灵力被封,四肢虚软,无法前行。
平秀揪住薛宁衣襟,恶声道:“把这破玩意儿给我解了!”
薛宁垂下眼睫,“抱歉,我现在还不能给你解开。”
“一旦到了血月教,局势稳定,我会立刻联系教中探子,护送你回天元道宗。”
“你不用担心会有生命危险,我发誓,若真的遭遇不测,我会拼命掩护你逃走。”
平秀啊了一声,有些抓狂地揉了把头发,觉得自己是在鸡同鸭讲,她和薛宁完全讲不通。
这件事情,从根本上来说,就不是是否危险的问题,而是她不愿意,不管危不危险,她就是三个字——不愿意。
她没有义务,也没有责任来淌这趟浑水。
平秀冷笑一声,撒开手,赤着脚走回床上躺下,背对薛宁,冷冷道:“你滚出去,赶紧从我眼前消失。”
薛宁从食盒中捧出一碗蘑菇鸡丝粥,走到床榻前道:“你两日没吃东西了,起来吃一点。”
平秀心中烦躁,抱起瓷枕摔向薛宁。
薛宁没有躲闪,任由瓷枕砸到他肩膀,发出一声钝重的闷响,然后摔落于地,裂成了五六瓣。
他固执地说道:“平道友,起来吃点东西。”
平秀胸脯微微起伏,红着眼睛说道:“我不吃,我气饱了!”
薛宁道:“要我怎样,你才肯吃东西?”
平秀瞪着他:“我想打你一顿,你愿意吗?”
薛宁听了,紧皱的眉头却忽然舒展开来,好似棘手的难题终于解决。
他用蛛丝凝出一条柔韧的软鞭,递到平秀手上,转身将脊背朝向她。
“如果打一顿就能让你出了心中怒气,你动手吧。”
平秀有点琢磨不准,他这是以退为进呢,还是真要让自己打他。
她轻咬下唇,道:“你别以为我不敢抽你!”
薛宁道:“请。”
平秀被他这副淡定的模样噎了一下,心中实在气不过,她扬起手臂,用尽全力,一鞭抽在薛宁背上。
啪——啪——啪——
薛宁闷不做声地挨了三鞭,忽然开口道:“这件事,确实是我对你不起。你可以打到解气为止。”
平秀听他这样说,又觉得他这种无所谓的模样,即便打死他,也不够解气的。
她丢下鞭子,转身扑到被褥上,将脸埋进去。
薛宁听到细小的啜泣声从被子里传出来。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平秀哭得这样委屈,顿时有些六神无主,犹豫再三,终是忍不住走到榻边坐下,轻轻拍了下被子。
“平道友,不要哭了。”
平秀用力踹了他一脚,也不知踹中何处。
她闷声闷气地说道:“我哭你也要管,你是我的谁!”
薛宁被那一脚踹中,面色陡然一变,一股从未有过的,难以言说的剧痛从腹下传来。
平秀踹中……他那里了。
作者有话要说: 平秀: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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