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刺史大人的如意算盘
也不知道是不是习惯成自然,顾琳琅脑子里第一个反应便是跑。
当然,她也确实这么做了。
只是没跑出几步,慢了半拍的脑袋终于开始思考——她又没做亏心事,为什么要跑?
到底是心里虚,梗着脖子转过身来,顾琳琅先发制人便是一顿嚷:“要不是因为你,我也不会去那劳什子的云榭阁,不去云榭阁,也碰不上那些乱七八糟的破事,没有那些破事,老四也不会被抓,老四不被抓,小爷我也不至于一大早手里没枪,座下没马,还得硬着头皮单枪匹马去捞他……”
傅璟宁心里的石头落了地——对了,这才是他认识的那个顾琳琅!
“所以呢,你打算怎么捞?”
不对!顾琳琅眼珠子转了转,他的关注点为什么是“打算怎么捞”,而不是“要不是因为你”?
“不过是打了刺史府的下人,惊了刺史府的千金,又不是什么杀头的罪过,好歹我也算半个节度使府的人,总有几分薄面不是……”顾琳琅双手背在身后,垂着头,脚尖在地上局促地画着圈圈,说到最后,声音虚得怕是自己都听不清楚。
傅璟宁站在节度使府高高的台阶上,居高临下地望着她:“今日一早得到消息,刺史府那两个小厮,死了。”
“不可能!只一丈左右的高度,那舞台还是木质的,如何摔得死人?我临走的时候还看了一眼,其中一个已经爬了起来……”顾琳琅突然意识到什么,蓦地张大了眸子。
欲加之罪,两个小厮的性命又算得了什么!
“你能不能救救他?我是说,老四,”顾琳琅仰头望着傅璟宁,勉强笑了笑,“我在凉州也没什么人可以求的,我不要银子了,也可以继续照顾阿曳。”
“他对你很重要?”傅璟宁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算是吧,”顾琳琅认真想了想,“节度使府小姐的名号也不是随时随地都好使,更何况我还是个假的,这些年若不是老四护着我,怕是早凉了。”
“我不缺银子,阿曳也已经有人照顾了。”半晌,傅璟宁道。
“这样……”顾琳琅深吸一口气,故作轻松地笑道,“没关系,还是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再想其他的法子。”
傅璟宁初到河西,天不时,地不利,人不和,他不怕得罪刺史府,只是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军权未稳,闵卓这条在河西盘踞多年的地头蛇,随便做点什么小动作,便可以四两拨千斤,令他接管河西的过程困难重重。
应该拒绝的,他想。
“只是你方才说了,此事因我而起,自然是需要我去善后的。”
却不知为何,话一出口,就变了模样。
“什么?”顾琳琅一时没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说……你答应救老四了?”
傅璟宁吩咐侍卫牵马,绷着一张脸下了台阶,与顾琳琅并排站在路边等。
“我帮他,只因人确实不是他杀的。”
“够义气!”顾琳琅脸上登时转了晴,一个巴掌拍在傅璟宁背上。
顾琳琅的“铁砂掌”可是经过千锤百炼的,杀伤力极大,傅璟宁毫无防备,本来站得笔直的身姿顿失平衡,狼狈地向前踉跄两步,回过头来对着顾琳琅怒目而视。
顾琳琅非但不道歉,好像还觉得很新奇,没心没肺地大笑起来。
傅璟宁:“……”
果然还是个混账东西!
州衙大牢。
狱卒手中沾了盐水的皮鞭狠狠地抽着被铁链固定在木桩上的容似,后者胸口处衣襟大开,纵横交错的鞭痕鲜血淋漓,却自始至终勾着一边的唇角,冷眼睨着站在牢门外的闵敏。
“你没吃饭?”
闵敏终于被他脸上的鄙夷彻底激怒了,上前猛地夺下那狱卒的皮鞭,铆足了力气抽向容似颈间,霎时留下一道张牙舞爪的血痕。
容似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见鞭子又一次裹挟着风声挥了过来,偏了偏头,鞭尾划过他那张俊美的侧脸,由耳廓到下颌,又迅速浮起一道肿痕。
“知道怕了?”闵敏终于露出一抹得意的笑来,“顾琳琅究竟有什么好,值得你这样护着她?”
闵敏这些年明里暗里没少找顾琳琅的麻烦,凉州刺史再无实权,到底也是一方父母官,只要不十分过火,节度使府向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于是每次便只有容似不怕死得跟闵敏硬碰硬,只要不十分过火,闵卓同样不会因此而得罪节度使府。
只是一来二去,闵敏与容似和顾琳琅的之间的积怨便越来越深,只待一日彻底爆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