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隐川山人
容似难得如此严肃,叫司音隐约意识到知道太多对自己并无好处,不过话既然都赶到了这里,若要再将快要吊出嗓子眼儿的好奇心给咽回去,也太折磨人了。
“好,我发誓。”
“你是长安人,想来听说过承安王。”
“自然,”司音道,“承安王是先帝最小的儿子,因为其母妃与太后不睦,早早被逐出了宫,封了个有名无实的王爷。”
容似点点头:“承安王有两个儿子,长子李肃从戎,十三年前战死沙场,本该去封地的次子李崤便因此留在了长安,就是当今的越郡王。”
长安城里大大小小的郡王着实不少,加之司音已离开长安多年,一时有些想不起来。
“就是七年前最小的儿子离家出走,在长安城闹得沸沸扬扬的那个越郡王。”容似好心提醒道。
“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当时我还在长安,隐约听说过越郡王府嫡出的四公子离家出走,貌似是叫……李容——”
司音突然顿住,李容,四公子……
“没错,就是我。”说话二人已绕到望云峰的另一面,赫然是一处悬崖峭壁,容似放慢了脚步,用剑斩断挡路的荆棘丛,好不容易开辟出一条勉强可以容得下一人行走的小路来,一边淡声道,仿佛说的是再平常不过的一件小事。
司音此时终于理解当初容似说的那句“我的亲事还轮不到自己做主”是什么意思了。
见司音半晌不做声,容似停下来,转身道:“怎么,吓到了?”
“有一点,”司音道,“不过我有些想不明白,既然是身份尊贵的郡王府四公子,为何要去河西那样的荒蛮之地,一待就是七年?还有,为何要瞒着琳琅?”
容似笑了笑,没再答话,司音见状便也不再追问,她一向不是多事的人。
二人在悬崖底下游荡了一会儿功夫,终于隐约在崖壁约莫三丈高的地方发现了一个黑漆漆的洞口,容似飞身上去,挪开堵在外面的石头与用来作掩护的藤蔓,拽出一条粗而韧的绳子,顺着崖壁一路垂下来,因着有不少的灌木掩护,在下面很难发现。
“难道隐川山人都是这样下山的?你不说他已经八十多岁了……”司音仰着脖子道。
容似用力拽了拽,绳子十分结实,一眼看不到头,想来确实是从山上下来的。
“先上去看看。”容似说着,先一步攀着绳子,一路踩着崖壁上凸起的石块,向山上爬去。
司音皱了皱眉,也小心翼翼地跟了上去。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二人一前一后终于登上一处位于半山腰的平台,一条鹅卵石小径一路向远处延伸,小径的尽头,是一座小小的院落,在绿荫掩映中若隐若现,正值晚膳的时辰,屋绕着袅袅的炊烟,显然是住了人的。
“八成就是这里了!”容似兴奋地拉着司音向那木屋奔去,司音瞧了瞧容似拽着自己袖口的手,要笑不笑地抿了抿唇,跟在容似身后加快了步伐。
靠近那院落,二人发现院子里以为耄耋老人正背对着他们收拾晒了一天的草药,老人虽已满头白发,身形却挺拔,手脚也利索,更重要的是耳不聋眼不花,远远听到背后的脚步声转过身来,只盯着看了片刻的功夫,便抄起手边的扫帚砸了过来。
容似大惊,松开司音的胳膊拔腿就跑。
“你个小王八犊子,还知道回来!你师父死了你都不知道……”隐川山人到底是上了年纪,容似三下两下翻身上了屋便只有站在下面叉腰开骂的份了。
“师父息怒,息怒……咳咳……”容似趴在屋檐上,被烟囱里冒出来的炊烟呛得一个劲儿地咳嗽,“我真的托人带信回来过,可到了望云峰脚下就都折了回去,说找不到您老人家……”
“你还好意思提这个,你给老夫滚下来!”隐川山人吹胡子瞪眼睛地道,突然瞥见被容似丢下在一旁手足无措、哭笑不得的司音,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又换上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这位姑娘是?”
司音飞速瞥了一眼容似,拘束地笑了笑道:“在下司音,见过隐川山人。”
“哎老头儿,你别难为她!”容似忙从屋跳下来,挡在司音面前,“冤有头债有主,你有气冲我撒!”
隐川山人目光在这二人身上来回游移了几圈,换上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捋了捋胡子,一扫把照着容似的屁股呼了上去。
“哎哟你还真打啊!”容似一个蹦高,捂着屁股滋溜滋溜吸气。
司音抿着嘴笑了起来,向来只在顾琳琅面前低三下四的容似,竟然还有其他怕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