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息之后,萧家车马便声势浩大地驶过了路口,阿承回首看了一眼,却见那车子行走的方向,正是通往青州的城门方向。 他方才听到了一个并不陌生的词语——附学。 想到这里,阿承的小眉头便皱了起来。 可是,萧家没有自己的族学么? 他想起来了,去年萧家的族学已经关停了,秦彦昭曾有好几次唉声叹气地说无处上学,直到秦家开始修建自己的族学,秦彦昭才又精神了起来。 是了,萧家自己的族学没了,而秦家的族学最近却很是出名,主要是里头有一位学识渊博的陶夫子,据说这位陶夫子的学问非常好,族学里的另两位夫子对他很服气。 阿承越想越觉得是这么个理儿,他不由自主地便笑了起来,心中涌起了一股自豪。 就算年纪小,可阿承却是个心中很有数的,知道萧家在江阳郡的地位一向比秦家要高。如今萧家要去秦家附学,这可不是长脸的事儿么? 他的运气真不错,这半天的功夫竟得到了两个很重要的消息,再加上秦家发生的一些琐事,他有预感,他这一次带给六娘子的信,一定又够写上好多字的了。 那一刻,他的心中满是欢喜,一颗心也像是飞去了半空。只要一想到在为六娘子做事,他就像是有使不完的力气。 **************** 天气还是冷,连着数日的大雪,让整座城市皆被白雪覆盖,街头巷陌时而可见扫雪的翁妪,又有调皮的幼童去掰檐下的冰棱来吃。 位于新昌街的杜氏宅中,杜十七正站在一株蜡梅树下,拿着小银剪子剪花枝。 身为士族,襄垣杜氏自也少不了风雅的爱好,便如这雪,通常都是不去扫的,由得它堆积在那里,因此,这花园里亦是一片霜华素锦,唯那石子小径被清理了出来,好供赏雪的主人们行走。而杜十七这一路走过来,裙角都没湿上半寸,可见这路扫得有多干净。 何氏已经连续数月没有给她写信了。以往至少也是一月一封,可如今,却是久久沓无音讯。 杜十七捏了捏银剪,细细的眉毛蹙了起来。 何氏可是杜三郎的生母,母凭子贵,在大都杜府那也是过得风生水起,而她杜十七却是个死了生母的小小庶女,两相比较,一个高高在上,一个却是落在尘土里,差得实在太远。 “……江家欲待贵宾,内有一韶秀男子,乃贱籍出身,汝可使卢商雪与之合,再引众而视,自可事成……” 坦白说,杜十七不明白何氏为什么要毁掉卢商雪的名声?两下里八竿子打不着,卢家与何家也没什么过节,毁了卢商雪何氏又能得着什么好处? 杜十七怅怅地望着天空,细眉拢着,眼带轻愁。 杜十七知道,卢商月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回到上京城了,只能终老于范阳老宅中,至于婚事,很可能也不会太好。 杜十七的唇角勾了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