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都沉默下来。

    阴沉的天幕下，一头宛若山峰的九头巨蛇与一道不足两米的倩影相对而立。

    “那很简单了。”九婴长老笑了下，它的笑声异常尖锐，却如雷霆响彻。

    韩怡听出了这话里的其他东西，她猛地转身，看向已经临近第二道防线的龙川与老骚。

    二人所在的那片土地蓦地腾起了千度以上的烈火。

    烈火吞噬了二人，二人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

    大地在烧融。

    韩怡僵住了。

    在这一刻，两道雷霆从上层射出，这种光速的攻击理论上无法拦截，但江南庇护区总长猜到了这一步，所以提前做了防守。

    对轮回者，凶兽一向是毫不留情地抹杀的。

    可是总长预留的防御手段不足，他只挡住了一道雷霆。

    这道雷霆在穿过云层时与另一股能量相碰，爆发出耀眼的光，而后双双湮灭。

    另一道雷霆击中了韩怡，韩怡在刹那间成了焦黑色，凄惨无比。

    “雷神！”总长的怒喝在上空传播。

    雷神迅速远遁。

    韩怡倒在地上，她那模糊的视线里，龙川所在的土地几乎要变成岩浆世界。

    她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严重无比的伤势，九婴长老的即刻头颅已经张开血盆大口扑来，准备将之吞入，而后嚼得粉碎。

    “龙川……”韩怡的喉咙发出沙哑无比的呢喃。

    她想流泪，可她的泪腺已被雷击所摧毁，她只能孤苦地感受着这一世所有的记忆远去。

    越来越远。

    在她百世的轮回里，只有第一次和最后一次刻骨铭心。

    现在，这最后一次死了。

    原本被艰难压制的第一世意识疯狂挤占了大脑。

    无数记忆清晰起来。

    具体到无数细节。

    比如第一世那苍茫的大地，那天外的陨石。

    可第一世之外尽是一片混沌。

    什么都想不起来。

    韩怡摸索到混沌尽头，看到最后一世清明起来。

    最后一世。

    韩怡第一次和龙川坐同桌时，她对这个孤儿很关切，生怕惹他不开心或不经意间伤到他，她那时的思想和普通的十七岁女孩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多了些冷静，她能想到什么呢？

    她从这男孩眼里读出了一种孤独。

    这种孤独需要以这个社会做药引来治疗，只有这个男孩在为这个社会做事时，他才能遗忘孤独。

    虽然不一定有人关心他做的事情。

    她突然就开始心疼他了，好像两个孤独的人目光相碰的那一瞬间。

    九婴长老感觉自己什么也没有咬住。

    它疑惑地扫视，看到原本韩怡倒下的地方什么也没有了。

    而在它正前方，一个完好无损的韩怡像睡着了般，恬静的脸上看不出一丝冷意。

    但下一刻，这张脸上的眼眸睁开了。

    穿越百世，睁开了。

    一双简单的，清澈的眼眸。

    这眼眸没有任何感情，甚至连杀意与冰冷都没有，可九婴长老本能地感到恐惧，那恐惧如潮水淹没了它。

    它一时战栗起来，想起面对饕餮时的心情，它只能颤抖着说出那几个字：“万法合道？”

    韩怡举起了风剑，对着躯结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