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六的样子让人哭笑不得，云岫只能坐在床边守着他，看这大爷什么时候能放手。

    顾小七这会儿倒是喜欢顾六爷的紧，暖烘烘的，比平日都温暖。

    毛茸茸一坨偎在顾六的被窝里，咕噜咕噜的念经。

    云岫的左胳膊又是温热的胸膛，又是热乎乎的猫，晚秋的凉爽天气里，背后竟起了薄汗，小风吹过，一股凉意直冲脊背。

    吃了药，发了汗。

    一觉醒来，顾六的风寒好了七七八八，只是瞧着眼前的小丫头，小脸红扑扑的。

    这是被传染了，还是趁自己昏睡瞧见了什么不该看的害臊了？

    顾六的风寒还没好，云岫也病了，幸亏是年轻身体好，凑着喝了顾六的药，倒是没有病倒。

    吃过晚饭，两个人各自抱了一碗药，坐在院子里，凉风冷嗖嗖的打四面八方扫来。

    云岫缩了缩脖子，“爷，咱们为啥不进屋喝药？”

    本来就是因为风寒才要吃药的，为什么她要苦哈哈的坐在院子里吹冷风？

    顾六一副理所当然道：“进屋熏得到处都是味儿，我闻着睡不着。”

    云岫问道：“那去我屋？”

    顾六爷想也不想就拒绝了：“男女授说不亲。”

    ……

    两人沉默片刻，云岫抱着热腾腾的碗，使劲吹了两下，她现在只想快些喝完，回屋暖和去。

    “云岫，过两天我就要回望京了。”顾六盯着蒸腾的热气，幽幽的说道。

    “啊。”一个不小心，云岫就被烫到了嘴。

    “烫到没，快拿开手，给我瞧瞧。”

    嘴唇被烫的明晃晃的，虽没起水泡，却格外红艳。

    顾六伸手给她涂药。

    云岫轻叫“爷，轻点，疼。”

    “你这个样子，自己一个人怎么活啊，要不爷就好人做到底，把你一起带回望京城得了。”

    嘴上满是嫌弃，但嘴角却止不住笑意。

    “我不！”云岫正色道，又盯着他的眼睛，摇头重复一遍“我不去望京。”

    她虽说是欠了顾六的银子，但是欠债还钱就是了。

    没理由人家要回去，她还得跟着人家回去的。

    她是欠债，不是卖身。

    顾六缩回了手，不知所措的看了看夜空。

    “为什么不愿去呢，你要是回家了，就你一个人，怎么过？再说，爷又没亏待过你。”

    越说声音越小。

    “我在望京无亲无故的，还完了你的钱，我找人投奔都没地方。”云岫如是道。

    “你大姐在那里啊！”顾六反驳她。

    云岫的大姐云大妮，之前托了扶三爷的帮助，才能在望京城谋了一个绣娘的活，边学习边做工。

    但是绣活不是一年两年能学成的，云岫心里清楚，她大姐自己一个人在那里，未必顾得了自己。

    她不愿再去添乱。

    “那就等我大姐日后发达了，再来接我们姐妹几个的时候再说吧。”

    望京城是繁华，但苏庄村才是她的家。

    “哦。”

    顾六点了点头，一口喝下药，一言不发的就回屋了。

    云岫瞧着他的身影，顾六好像有些不开心了。

    是担心她剩余的欠账还不清么？

    趁着李婶她男人的车，云岫去了趟县城，又顺道拐了一趟冯娘子那里。

    回来以后，就坐在院子里纳鞋底。

    鞋样子大大的，一看就是男人的脚。

    顾六看着她低头认真的样子，冷冰冰的脸上，忍不住笑了起来。

    只是与她目光对视的时候，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样子。

    连熬了两天，云岫哈气连连的才把鞋子做好。

    第二天，顾六就要启程了。

    瞧他屋子里的灯还亮着，揉了揉眼，推门进去。

    “六爷睡没？”云岫和声问道。

    “什么事？”

    屋里人语气冷冰冰的，却隔着幔帘伸头瞧她。

    “我给你做了双鞋，你路上穿。”云岫陪笑道。

    他们这里有个规矩，出远门的人，穿着家里给做的新鞋，能一路平安事事顺遂。

    顾六看了一眼放在桌上的鞋子，虽说是赶工出来的，却针线细密，一看就是下了功夫了。

    脸色也缓和了许多，“你倒是有心了，但是别以为这样剩下的债务就可以不还了。”

    这小丫头别以为一双鞋就能打动自己，妄图清了债务以后就跟自己没关系了。

    “还还还！”云岫连连点头。

    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一样东西，放到了他的面前，圆溜溜的大眼睛望着他，一副求表扬的样子。。

    顾六拿起一看，顿时火冒三丈。

    “好！你厉害的很！你真是好极了！”

    指着她的鼻子，咬着牙称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