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看江真朝他微笑的样子,颇有点皮笑肉不笑的警告,他只好挤出一个笑容,看上去好像很赞同的说:“呵呵,也是。”
“来,爷爷奶奶吃。”冷风眠那头已经给俩位老夹起菜来了。
江良平:“……”都还没结婚呢,就喊这么亲切了,要不要脸?要不要脸?
俩位老倒是很高兴,笑呵呵和冷风眠一块儿你给我夹个菜,我给你夹一下,其乐融融。
吃饭间,江爷爷望着落地窗外的小草地,目光深沉,面带思索,问及原因,答:“这么大一块地方,还有个小池塘,不养鸡鸭不种菜,实在可惜。”
江良平一听,脑子里出现了外面有鸡鸭在嘎嘎叫,放眼望去花全没了,取而代之是绿油油的菜的画面。
顿时一阵寒颤,菜无所谓,但鸡鸭太吵。
“爸,这儿有超市方便,想吃什么你让人去买就好了。”江良平连忙说。
江爷爷目光深沉中带着一点委屈。
钟采薇沉默了,她不仅想到了鸡鸭嘎嘎叫的画面,还想到了一地的排泄物。
但看老人家都快委屈哭了,还是忍不住说:“后院不是有块地吗,爸您就在那儿种些菜如何?这前院常有客人来,要是踩到了鸡鸭的粪便,倒是要说我们招待不周,回头要被人说闲话的。”
“我什么闲话没听过啊……”江爷爷一脸无所谓,但看到儿媳妇为难,想想这孩子没嫁给良平之前,连活鸭长什么样都不知道,现在不仅知道了,还能动手杀一把,也是委屈她了,立马改口说,“不过你说的也确实没错,咱也不能那么对客人不是。”
“嗯嗯。”钟采薇立马点头。
江真突然问:“爷爷你在乡下经常被人说闲话吗?不应该啊。”
为什么不应该大家都很清楚,江良平太争气了,从小学习好,考了个名校,还变成了企业家,那在乡下可以说是超级励志模板了。
他理应是别人家的孩子才对,而他的父母也应该是别人巴结的对象才对,况且俩位老这么朴实勤劳,性格也不坏,不至于被人说闲话,就算说了,也不至于被他听到。
江爷爷脸色一顿,打了个哈哈说:“哪能啊,别人羡慕我还来不及,快吃快吃,菜要凉了。”
——“不这么急迫的话我就信了。”
——“算了。”
江真笑了笑没有再追究。
说到底都是过去了的事,以后俩位老都住这边,别人爱说什么说什么,他们再怎么说,那也是连两老的衣角都摸不着。
之后江爷爷没有再提饭菜吃不完浪费的问题。
吃完就拉着冷风眠出去在院子里溜达,钟采薇吩咐保姆去收拾一下后院那块地,顺带买点种菜要用的工具、肥料和种子之类的。
江真等他们闲下来了,饭后要喝的茶也端上来了,喝一口清清嗓子才说:“我知道你们还是不喜欢我老板,不过他现在是我男朋友,希望你们对他可以客气一点,就像他对你们那样。”
钟采薇稍微的沉默了一下之后,做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动作,往边上的椅子上挪了一下身子,一脸无辜说:“我很客气啊。”
说完,看向江良平,意思是不客气的只有这位。
江良平:“……???”
江先生的妻子背叛了他,而战友同志目前离家出走中,现在的江先生孤立无援且尴尬。
孤独的江良平强装淡定喝了一杯茶,又让保姆续了一杯,又喝了一杯之后,并没有觉得心情有变好,反而更糟糕了。
“你就铁了心要跟他了?”他问。
“不是跟,谢谢。”江真说,“我只是选择他作为的伴侣而已。”
江良平觉得更糟心了,以前的江真蠢是蠢了点,但好歹骂骂就能听话些。
现在变聪明了,但太有主见了,根本容不下别人的一点意见。
“算了,我也不管你了。”江良平有点烦躁的说了一声,叹息一下,又有点急促的说了一声,“以后你要是被他欺负了,就回来这里。”
说完,他起身就走了,走的很快,几乎失措一般。
江真愣了片刻,回头对钟采薇说:“我会的。”
“嗯。”钟采薇忍不住抓她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说,“我倒不觉得风眠会伤害你,不过真的有那么一天,记得这里永远是你的家。”
“好。”江真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话,心下也是忍不住触动。
“还有……”钟采薇深呼吸一口说,“下午我们就去看一下心理医生,难得你有空。”
江真:“……好。”
——“请给我一点感动的时间好吗。”
——“心理医生这一关是过不去了。”
——“嗯哼~顺带去问一下童年创伤的问题好了。”
江真想到这里心情也稳定了下来,说:“不如现在就去吧?”
“啊?”钟采薇意外于她会这么轻而易举的接受,但这事儿早点办完她也早点安心,立马就去喊了江良平。
就他们三个去,冷风眠留下来陪爷爷奶奶玩。
不过江爷爷和江奶奶不知道他们要去哪里,冷风眠还帮着打圆场,他们车都开走了,冷风眠还搁这儿说:“说不定是去给你们买礼物了。”
“哎呀,还要什么礼物啊。”两位连忙推辞,但脸上的笑意根本挡不住。
冷风眠这才意识到,他,没买礼物!
他找了个时间给江真发了短信,说了这事儿,顺带让严锦辉帮他准备一份礼物,让人送到江家来。
江真收到冷风眠短信的时候,还在路上。
她坐在前排,江良平和钟采薇坐在后排,透过后视镜她都能看到两位紧张的样子。
明明去看医生的是她,他们两倒是紧张了起来,就挺奇怪的。
到了地方,江真就被带去单独聊天了。
江良平和钟采薇在休息室等着。
快两个小时的时间,江真才从里面出来,她一脸淡定:“你们肯定好奇结果吧,去了解一下吧。”
两人看她的反应,就放心了下来。
但转念一想,她向来是这个表情,不管遇到多么严重的是,都是这副一切尽在掌握的表情,心又提了起来。
两人进去之后,医生让他们坐下,随后笑容宽厚的说:“江小姐心理非常健康,没有任何问题。”
两人也很意外。
“至于人格的问题,一般来说对于多重人格的治疗,我们都会采取让他们融合的方式,但江小姐这种另一个人格主动让出身体控制权很少见,我也试过催眠,可以确另一个人格已经消失,但江小姐还记得自己沉睡期的事,说不定她们的人格早就自己融合到了一起。”医生说着,表情也有点犯难。
“那小真她真的没有问题吗?”钟采薇说,“她说自己一直在身体里但不能做任何事,不能说话,十几年都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她的内心肯定有负面想法的,但处于正常范围内,是每个人都会有的,非常正常的反应。除此之外她的想法非常健康,有序,人格方面也非常健全,和普通人一样有爱的情绪也有恨的情绪,出于很平和冷静的状态。”医生说,“但是江先生……”
他看向江良平。
江良平也看着他。
“江先生,您的心理状态似乎不太健康,我非常建议您可以找个时间来和我聊聊。”医生说。
江良平:“……”他就想知道江真在这里的两个小时内,花了多少时间在和医生描述他心理不健康这个问题。
钟采薇表情一震,没想到女儿很健康,自己老公却有问题。
过了一会儿,江真被通知先回去。
江真对此不意外,如果是江良平和她一道来的,那这甩锅就肯定甩不成,但钟采薇在,以钟采薇的性格肯定会要江良平趁着有空看看,江良平又是个妻管严,根本不能反抗钟采薇的意志。
因此,他会留下是必然的事。
江真回去的时候买了礼物,考虑到俩位老对实用性和性价比的要求,她买了俩按摩椅,并且不准备告诉他们价格。
按摩椅她让店家送上门,路上路过甜品店突然来了兴趣,就去买了一点。
她到江家的时候,前院空无一人,大厅也没人,问了保姆才知道,两位老带着冷风眠去后院种地了。
她有点无法想象冷风眠种地的样子,立马兴致高昂地跑去围观。
此时的太阳已经半落不落,夕阳落下,被房屋隔绝,在被划分出的田地里划过一条明暗分明的界限,俩位老在光明处,弯着腰锄地,冷风眠站在他们的边上,刚好在交界线的后面,尽管没有被光照到,他的皮肤还是极其的白,比皮肤上有一层光晕的俩位老都白了一大截。
——“人多少是视觉动物,我不该买按摩椅的,我应该买护肤品的,或是美容院的会员卡之类的。”
冷风眠听到江真的声音,回头去看,就看到她站在后门的位置,笑眯眯看着他们。
冷风眠举手擦擦脸上的汗,走到江真的面前,看她笑的更高兴了,很是疑惑。
难道江真喜欢会种菜的人?
“小傻子。”江真一边掏出一条白色的帕子递给他,一边说,“土都沾脸上了。”
“啊……”冷风眠愣了一下接过帕子擦了擦脸,“你叫我傻子?”
“可不。”江真表情带着些许的揶揄,“你这越擦反而越脏,你就没发现有什么地方不对?”
冷风眠放下手一看手中的帕子,白色的帕子上不仅有从脸上擦下来的泥土,还有一个有点模糊的大手印,是被他手里的土粘上去的……
就他手里全是土,那可不是碰哪里哪里脏吗。
他又看向江真:“你早知道会是这个结果?”
“没有。”她一脸无辜,“我刚刚才发现的。”
“我信了。”冷风眠说。
“好的。”江真笑眯眯说着看向还在锄地的两位老,“你们搞这个搞了多久了?”
“半个小时吧。”冷风眠说,“我不太确定。”
“休息一会儿吧,我买了一点吃的东西,一起来吃。你喊爷爷奶奶一起去洗把脸,洗个手。”江真说完转身就走。
冷风眠喊她走的干脆,本想追上去摸个小手,但又想起爷爷奶奶还在身后,只得转身去喊他们。
吃过了甜品,两位老又要去锄地松土,刚好按摩椅送上了门,江真就让他们先试试。
俩位先是抱怨一下乱花钱,试玩之后又美滋滋的觉得很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