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真心中所想的东西, 前面一段飞快的就略过了,类似于杂音,他没听清楚。
但后面两句, 他听得清清楚楚。
她在指什么?
是他的能力吗?
冷风眠飞快瞄了江真一眼, 她已经半躺下了,一副邀请他般的姿势,眼神含光, 看着他, 勾人极了。
但他不敢多看。
他感觉自己又一次,面临死期。
今天毫无疑问是个坦白的好机会, 再不说就晚了, 以江真那比他还记仇的性格,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只要江真不理他一下,无视一下他说的话, 都够他难受了,更别说她要是一个生气直接搬走, 那画面他都不敢想象。
他深呼吸一口,合上文件,抱着必死的决心扭头看向江真。
江真也在看着他,眼神莫名温柔, 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我有事要和你说。”他说,手心已然出汗。
“行,你说。”江真回答。
“其实我有一种特殊的能力,我可以听到你心里的声音。”冷风眠鼓起勇气说。
虽然知道她早就知道这事儿,但亲口说出来,还是有种莫名的压力。
“啊……”江真点头,“除此之外呢?”
冷风眠一个冷汗流下来, 这……这是说他还有隐瞒的事吗?
事情果然没有那么简单。
联想到她刚刚那个想法,他不得不得出一个可怕的结论。
她已经知道他知道她发现了他能听到她心声这件事,而他却藏着不说,还偷偷看戏,这……
冷风眠的手开始抖了起来,他将自己的手握成了拳头,克制住了手抖,深呼吸一口说:“没了。”
他相信自己要是承认了,绝对被打死,不如死不承认。
“真的?”江真冷笑一声,“给我跪下。”
冷风眠身体一滑就从椅子上滑落在地毯上,一个完美的跪坐呈现在江真的面前。
——“啊……我就是随口一说。”
——“没想到真跪了……”
冷风眠:“……”原来你只是随口一说吗?
“咳咳。”江真清清嗓子,略掉那点小意外和小尴尬,起身盘腿坐在床边,朝他招招手。
冷风眠立马移动了身子到了床边,乖乖跪坐在江真的面前。
江真伸手挑起他的下巴,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的脸。
——“这个角度……有点……咳咳咳……”
——“我又黄了。”
——“淦。”
“知道你自己错在哪里了吗?”江真冷声说。
冷风眠本来没多想的,就想着怎么过了这一关,结果因为江真的心声,他的心思也飘远了一下,下巴越来越痒痒,那点儿微弱的温度仿佛烫到了他的下巴一样,让他整个人都被一种莫名的感觉笼罩,类似于羞耻,又有点刺激感。
“我……”冷风眠声音都有点飘了,“我不该隐瞒你。”
“之前那个情况我可以理解。”江真说着,就看到他双眼一亮,下一秒又说,“但是我们都在一起了,你却还隐瞒我,这就不应该了吧?”
冷风眠内心默默泪目,该死的但是。
“嗯,确实是我的错。”冷风眠终于还是没忍住抓住她的双手,轻轻的揉着,语气软软道,“从这一秒开始,我不会再隐瞒你任何事了。”
他也是看过狗血剧的人,一般剧里到了这种时候,男方说“以后我不会再隐瞒你任何事了”,对方一般会说“还有以后?”,然后更生气。
他吸收了这个知识点,并且活学活用的改掉了会被纠错的部分,完美的杜绝了可能会被找到喷点的地方。
然而,他还是小看了江真。
江真勾起嘴角,不咸不淡道:“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现在说的是现在的事,你不要转移话题。”
冷风眠含泪点头。
他大概这辈子都会被江真吃的死死的吧……
“你就原谅我把。”冷风眠叹气一声,“我之前就想找机会和你说了,但一直没找到机会。”
“好,你今天去睡客房。”江真说,“明天我就不追究这件事了。”
“啊……”冷风眠表情裂开了。
“快去。”江真说。
冷风眠看她表情还挺严厉的,不舍归不舍,但还是麻利起身走了,只是到了门口,又折身回来抱着江真亲了一顿,这才飞快走了。
虽然要在客房睡一晚很孤独,但总比江真直接搬走好。
冷风眠自我安慰着入睡。
第二天江真果然就不提这事儿了。
她更关心杜春生有没有被抓到这件事。
冷风眠也明白她的想法,她对于这个世界是个世界的事坚定不移,虽然已经把这个世界里的人当成活人了,但某些想法还是深入她的心,在她看来,杜春生一天不被抓到,不被送到属于他的监牢房间,他就不会消停。
哪怕他油腻,但他也是男主。
真男主,从来不会放弃各种瞎几把作,哪怕在生命的最后也要发光发热。
因为理解,所以他就把安保工作之类的加强之后,一一和江真说了。
但江真也没放松下来,日常生活依然很注意身边的动静。
她这边防备了一周,结果屁事没有。
感情她自作多情了,人杜春生一点都不在意她这个仇人嘛。
敲门声响起,安春走进来说:“江总,您爷爷奶奶来了。”
“啊?”江真一愣,“让他们过来吧。”
俩位老一人提着一个名牌水桶包,包口的位置还有几株小白菜露出俏皮的尾巴。
公司里的人围观他们走过,末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在内心感慨,有钱人的用包方式真特么的奇特。
俩位老到了江真办公室时,江真已经从办公桌移动到了茶几那边去了,俩位老进来就自然而然走过去坐在她对面,坐下四周看看,口干舌燥说:“哎,车里开着空调,你这还开。”
“不是凉快嘛。”江真说着接过奶奶递过来的包,打开一看,好家伙,满满一包的小白菜。
“你这都不回家,我们就给你送过来了。”奶奶笑眯眯说,“这咱们自家种的,纯天然,无污染。”
实际上他们家吃的东西都是独立的供货渠道。
不过俩位老就算知道了,肯定也会自己种,他们这完全是,闲不下来,就想搞点杂七杂八的事儿做做。
江真夸了句:“长得挺水灵。”
俩位老一听,瞬时喜笑颜开,伴随这一点小得意。
没说几句话的功夫,茶水送来,两位老狂喝几口,这才感觉舒服了许多。
江真看他们来了,顺带问了关于他们那个“老朋友”的事。
他们一开始还不想说,在江真的坚持下,还是说了。
事情倒也不复杂。
江良平10来岁的时候已经很早熟,学习的时候专心学习,不学习的时候还会下田帮忙,但爷爷奶奶心疼他,不让他做这个。
恰好当地一个很有钱的人家,家里的孩子学习不好,就找江良平来教他试试看,给他点零花钱、小零食之类的做报酬。
江良平当时就挺精了,和那家人约好如果能让那小孩成绩变好,就给他加工资。
那家人答应了。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江良平都靠这个挣钱补贴家里人。
两年后。
江良平六年级毕业了,继续教导那个小他一岁的孩子,恰好暑假他也没作业,几乎天天呆在那孩子家里。
有一天那小孩碰碎了一个花瓶,却说是江良平撞碎的,非要江良平赔偿,还说那花瓶进口的,很贵,要他们家必须赔偿,不然就告他们。
他们说还不够,还到街上去闹,引来了不少的围观者,有人去喊了俩位老他们才知道这事儿,赶到的时候江良平已经被围在人群中。
之后他们让江良平先回去,他们留下给道了歉,除了丑,但这事儿好歹算是过去了。
只是那之后江良平没有再干过家教的活儿。
只是他们一家在村里被闲言碎语了很长时间,江良平越发的沉闷,每天疯了一样学习,不理会那些闲话,他们也就假装听不到。
直到江良平考上了a大,不仅是镇长之类的人物,市长都出面来给他们说了声祝福词,他们一家才算是翻了个身。
旁人也不说他们没赔钱之类的事儿了,反而对他们客客气气起来。
江真一边听一边点头,但她有点在意那个花瓶的事儿,就,没经过调查,还真不知道是谁撞碎的。
但应该不是江良平弄碎的,否则以那家人气势高涨的样子,不会道个歉就了事。
也难怪江良平那么在意a大的毕业证了。
那是他如虫豸般被人随意践踏的时光里,被他自己抓住的一道光,让他从此有了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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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
江真的双眼被蒙着一层布,双手被绑在身后,身体在晃动,鼻尖可以闻到烟味和臭脚丫子味,应该是坐在车上,而且是有点廉价的车,防震效果很差,开车的人技术估计也不咋样。
她记得自己送走了爷爷奶奶之后,就继续工作了,等到了夜深的时候,她打算把菜给提到楼上去,恰好巡视的保安看到,就提出帮她提着。
两大袋菜确实很重,她看其中一人也是眼熟的,另一个是那老员工的亲戚,看着挺老实本分的,也就多了几分信任之感,就让他们帮忙了。
随后他们一道进了电梯,然后,她就晕了过去。
这眼熟的老员工在天长当保安很多年,没想到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江真不得不怀疑他是杜春生安插的人。
她又想起以前卓月月来找她过,她回去之后就接到了杜春生的电话,问她卓月月找她说什么。
当时她还以为他是让人跟踪了卓月月。
现在才明白,他是通过这个老保安得到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