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阿娘!”
谢辞在床边不停的扭捏着身子,冷汗直冒。
玄虚看了两眼就明白其中的奥妙,双眼微阖,嘴唇翁动,没过多久,床上的谢辞就安静下来,不再说话。
“去准备糯米,朱笔,黑狗血,还有黄纸。”
余氏一一记下,对着身侧的小喜道:“快去准备。”
做法正在继续。
案桌上摆着瓜果,香烛,还有玄虚要求的糯米,黑狗血。
朱笔蘸着黑狗血,在黄纸上写下一道又一道符咒。
“将这张符咒贴在二少爷额心,另外四张贴于四肢。”玄虚交代完后,自己又拿着一叠符咒,按照奇门八卦阵布下。
午时一刻,阵法结成。
玄虚取出桃木剑,手做剑诀,嘴里默念咒语。
“太上欶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有头者超无头者生.....”
余氏紧张的看着玄虚做法,四周风声大作,乌云在天空集结,久久挥散不去,眼见法阵立成,院外却突然传来骚动。
“听闻二少爷昨日...”谢易的话戛然而止,看着面前的场景,嗤笑出声:“呦,这是在做法呐!”
做法中断,玄虚遭到法阵反噬,噗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血雾在空中形成,如绚烂的烟花,转瞬即逝。
“长老!”
余氏冲上前,另一侧的小厮已经扶起玄虚,“长老,如何?”
“是命啊!命!”玄虚站起身来,拂去身侧小厮的手,朝他微微鞠躬表达谢意后才转身对余氏道:“施主,他命中该有这一劫,天命难违。”说完玄虚就告辞余氏准备离去。
余氏受了巨大打击,后退两步,在小喜搀扶下才算勉强稳定身形。
玄虚路过谢易身侧时,瞥了他一眼,弱不可闻的叹息一声,这都是因果循环啊!
谢易很满意自己刚才看到的那出戏,连带着一旁的张盛都窃喜不已,让你作,这下没人救你儿子了吧。
“少爷,咱们赶紧走吧,等会儿该发疯了。”
“不急!”谢易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径直的走到余氏跟前,就那一瞬间,神情突变,双睑下垂,双瞳盛着慢慢盈光,两手局促的互搓,“余姨娘,这是发生何事了?”
余氏狠狠的瞪着谢易,像要把他拆穿入腹般咬牙切齿的道:“是你,一定是你,你是故意的。”
“余姨娘,你这是说什么?”
就是这幅怯懦的样子,瞒了余氏整整四年,现在的他再装出这幅模样,就像是对余氏的当众处刑,暗示自己的愚蠢。
余氏怒气难忍,冲上去就想一耳光,眼见着就要落下,余氏却看见谢易诡异的一笑。
“住手!”蓟老太太站在门口,手里的拐杖一跺,身侧的李嬷嬷还没来得及搀扶,蓟荣整个人就已经冲了过去将谢易一扯,如猛虎护崽一般将他置于自己身后,同时怒目瞪向余氏:“余竹雅,你这是要干什么!”
“我干什么?”余氏这两天因为谢辞的事忙的焦头烂额,如今自己儿子深陷梦魇不得醒,而她还要忍受这个死老太婆的指责,凭什么!因此,想不通的余氏一改之前的温婉,面目狰狞道:“我今天就要打死这小畜生。”
“好啊,余竹雅,你总算是肯露出真面目了。”蓟荣气的直打抖,这是她的好儿媳,当着她的面要打死她的孙子。
余氏冷笑:“你不早就知道。老太太,我尊您是长辈,是阿焦的母亲,我爱您,敬您,可是您呐,从我进门,您可有拿正眼看过我,她虞英是你的儿媳,我余竹雅就不是,凭什么?就因为我是妾室,是庶女?呵,以权势取人,您也不比我高尚到哪儿去。”
小喜拉扯着余氏,企图让她停下,但现在的余竹雅根本听不进去,“你看清楚了,里屋里躺着的那个才是你亲孙儿,这个是假的,是她娘跟野男人生的。”
“啪!”谢焦刚从宫里回来就听说流萤阁出事了,刚走近就余竹雅近乎魔怔一样的发言。
余竹雅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打她的男人,眼泪一下就夺眶而去,“老爷?”
“还不快向母亲道歉!”
蓟荣冷哼:“我可不敢,她还要当着我的面打死易儿,要是我今日承她的意,那她是不是要打死我啊!”
余氏一下就清醒了!她在做什么?多年苦心孤诣经营的一切,难道就要毁于今日吗?不,她不甘心!
想通了的余氏啜泣着上前,捏着手帕,扑通一声跪在蓟荣面前:“老太太,您打我吧,是竹雅气急攻心,口不择言了。”话罢又朝着谢易道:“小易,姨娘也是担心你弟弟,一时情急,多有得罪,还望你不要怨恨姨娘。”
反应挺快,还不至于太蠢。
“余姨娘,你这是做甚?姑且不说您是我姨娘,就算没有关系,您也是长辈,我岂能承受您这一跪,若叫别人看见,定又要说我目中无人,以幼欺老了。”
蓟荣一听也觉得在理,横了一眼谢焦:“还不快让她起来。”
谢焦扶起余竹雅,见她疲惫的面容,想起谢辞的状况,不忍之心开始泛滥:“母亲,竹雅这两天也是为了辞儿操碎了心,您不心疼他,也想想辞儿吧。”
“辞儿有你,有他阿娘,可易儿就只有我,你为辞儿出头的时候,你可想过易儿他也是你儿子。”
儿子?余氏冷嗤:也只有你这个老不死的,还一心向着那杂种。
谢易好整以暇的看着谢焦,自己倒要看看,他怎么回答。
“母亲,易儿的事我不想再提。”
答案不是早就想到了嘛?谢易,你还在期盼什么?
“你...”蓟荣持起手中的拐杖就想向谢焦打去,还是谢易反应快,一把握住她的手,安抚道:“祖母,别气坏了身子。”
蓟荣看向谢焦,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罢了,你不认易儿,我认,易儿,我们走。”
谢易搀扶着蓟荣,转身之间瞥了一眼余氏,眼里的讥讽不言而喻。
小兔崽子,早知今日,当年就不该心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