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听来的谣言?”太后刚刚才缓和了些的面目又绷紧了来,指着淑妃道:“哀家刚才说了你,这眨眼间怎的就是……就是不长眼呢?”
淑妃被吓到,当场又跪了下去,“咚”的一声,站在帘子旁的柳嬷嬷都悄悄颤了颤。
“母后恕罪!”
太后摆手,不耐烦的命令柳嬷嬷,“算了,送淑妃回去!”
“母后,臣妾不是故意的!”淑妃原本嘴甜,此时吓得眼泪汪汪,在眼眶里不停地打着转,哀求的眼神极是动人,见太后根本懒得看她一眼,又转去柳嬷嬷身上。
柳嬷嬷是太后年轻时便跟在她身边的女官,尽管现在多了凤倾妩这样的知心小丫头,但老嬷嬷一路陪着太后这样走过来,在太后心目中终究还是有无法取代的地位,算得上少数能够说的上两句话的人。
淑妃可怜巴巴的瞅着柳嬷嬷,柳嬷嬷微怔,也拿眼瞄了一眼不吭声的太后,随即摇头,拉着淑妃一面劝慰一面出门:“淑妃娘娘还是先回去冷静冷静吧,太后娘娘也不见得就是生您的气,娘娘且回去,好好休息!”
淑妃眼底的希望熄灭,咬着牙擦掉了落出眼眶的泪水,被等在门口的侍女扶着回去了。
柳嬷嬷长得慈眉善目,或许也是多年呆在太后身边,将一切看得通透,送了淑妃出门,一回头刚好看见太后无力的靠在榻上,不由也轻叹了口气。
“太后,皇上也不是不知轻重的人,这件事可大可小,要是太后有心压下去,它就是想大,也大不起来呀!”柳嬷嬷轻声劝说,一面倒了一杯茶水递给太后,眼眸中不少担忧。
“不!这样的女子断断不能再留在宫中,你可还记得煜儿去年的疯癫劲儿,我跟皇帝都以为那不过年少轻狂,喜欢一个女子罢了,事隔不久,忘了就是,哪知道后来会连续生出来那么多事!”
柳嬷嬷摇摇头,轻轻叹了口气。
太后又笑,只不过眼眶里可找不到一丁点暖意,她瞅着深褐色的帘子出神,半响才想起来问柳嬷嬷:“你可知道为何我要着急着将倾妩许给煜儿?”
柳嬷嬷笑着回答:“太后宠爱晋南侯夫人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况且这倾妩小姐长得可跟夫人年轻那会儿像得很,一颦一笑,就连老奴,偶尔也会迷顿!”
“哪里!”太后摆手,眉目半阖,道:“知情人恐怕都是你这样想的,但你不妨纵眼瞧瞧当今天下,先帝时初安定,到现在也已经三十多年,所谓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而三大家族如今已近巅峰,咱们这太子妃,原本也该出自三大家族,但这一步棋,稍不注意,天平若倾斜哪怕那么一点点,往后的情形,也是难以预料得到的!”
柳嬷嬷低眉顺目,“奴婢省得!”
太后一声叹息好像要将所有不愉快的事情全数拿捏出去,半响又说:“原本倾妩那丫头是极懂事的,对太子也算得上维护,哪里知道偏偏生了煜儿,死活也想要那女子,宸儿心重,我前些时间想着不弱将她赐予老三也就算了,但怎么晓得,又出来一个老五!”
“依老奴看,还有一个办法可行!”
太后年老,但面目依稀还能看见往昔的美丽,闻言视线落到柳嬷嬷身上,皱着眉问她:“你有什么好办法?”
柳嬷嬷勾着嘴角说:“这一切的起因不过都是因为凤家那丫头没有定亲,老奴看着她比倾妩小姐还要年长一些,不若太后将她赐婚吧?尽快完婚,就算是五皇子闹起来,太子殿下不满意,三皇子遗憾,也断断不可能抛却骄傲追求一个已定亲的女子呀?”
太后眼眸一亮,眼神骤然深邃,似乎在想着柳嬷嬷的办法是不是切实可行。
“太后好好想想罢,这事儿拖不得了,原本我看倾妩小姐那法子挺好,但皇家的声威可不比平头,那凤家的丫头已经同三皇子粘上了谣言,此后,也只有下嫁了!”上位者,都是一个的骄傲胜过一个,谁愿意要自己的女人,哪怕是侍妾,不明不白的?
若皇家容不下凤倾羽,稍稍显赫,如三大家族,又怎么可能有谁,真正看上凤倾羽?柳嬷嬷的法子,其实已经将凤倾羽踏入了谷底,一时之间要为她找一位愿意容纳她的夫婿,哪里有那样合适的?
“你这法子也不是不可,但一时之间,哪里找得到那般的青年,让外人说不出什么闲话,同样又能让他心甘情愿的接受那丫头呢?”
柳嬷嬷歪着脑袋思量了好一会儿,突然眼前一亮,伸着脖子凑近了太后的耳朵,悄声耳语了一阵。
太后眼底的昏暗瞬间如朔风,吹得乌云尽散,一片明朗。
“你让我再想想,先不要告诉其他人!”
柳嬷嬷微笑着俯身,“那老奴先忙去了!”
太后轻轻挥手让她下去,等到午后才屏退了赶来伺候的凤倾妩,放了她下午的假。
凤倾妩近来心情不算好,在太后身边往往也是强颜欢笑,以是就算太后轻言细语说了放丫头们的假,其他小丫鬟已经喜形于色,她也只是微微勾着嘴角,笑意不及眼底。
太后装作没看见,等人都退下了才换上柳嬷嬷一同去皇帝的书房。
消息在传进太后耳朵的那一刻已经彻底封锁了起来,之所以有上午淑妃来哭的那一回,便是因为外面不知道消息,只是嘴碎的宫女,听到了些细微末节,传开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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