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金冠”打工已有一周,繁忙的生活使我不再有空闲去想秦欣海和他曾经带给我的有钱的恋爱时光。
早晨,我会迷迷朦朦但很准时地从梦中醒来,然后起床梳洗,打开接了音箱、有收音功能的mp5,听早中央台的新闻,接着是随随便便地吃早餐,通常是前一天从食堂打回的面饼和白开水。等到九点半,我便携带画夹颜料等画具,还有一些书籍,到教室里完成老师布置的各种服装效果图的绘制或到工作间去完成成品时装的制作。中午,我匆匆去食堂吃过午餐,便又返回到教室里继续我的创作。
有时候,绘画灵感不知怎么来得太多,我就热情洋溢地不停作画;有时却一丝灵感都没有,我便披上风衣到楼下的校园里去走一走,欣赏一下围栏里尚未发牙的树干,期冀从这里得到一些异乎寻常的构思。
到了下午,还未到开晚餐的时间,我就不得不先出发到“金冠”上班了,然后在“金冠”站上三个小时,待到一楼舞会结束后回到宿舍时,已经是零晨一点半多了。这时候便是睡觉,做上一夜的梦后,再在朦胧的早晨醒来。
过去的清闲一去不复返,现在的繁忙对我来说是十分适合的,因为这样一来,我便不再有时间去思索那些无聊的爱情和面包孰重孰轻的问题了,只要有事做,我就会忘记一切烦恼和忧虑。
四个月后,我就将毕业,毕业设计将是一件大费心力的事,若能在毕业前的设计汇报演出中脱颖而出,得到高分,这对我的前途来说就会非常有利。总之,我仿佛已经安心于这样的、暂时的生活了,繁忙是我的动力和导师。
这一天,天气似乎不太好,阴阳不定,令人心情压抑。我执着毛笔,却不知该从哪里落笔,心中空白一片,一丝一毫的灵感都没有。我愣愣地出了一会儿神,无法弄清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良久,我干脆将笔丢在调色盒上,不再去费神地创作这没有结果的画了。
我朝放在课桌上的手机看了看,已经五点半了!我忽地惊跳起来,老天,我忘了今天是要开会的,应该提前一小时去“金冠”!立时,我飞一样地收拾起画具,连宿舍也没有回,就走出教室,奔向校门口的公共汽车站。
幸而坐车顺利,待我来到“金冠”时,还差十分钟才到六点半!我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庆幸我没有迟到,否则,不知郑之凌又会怎样责难我了。
程剑书已经来了,他坐在黄厅的沙发上招呼我:“嗨,罗依,怎么来得这么晚?”
“我又没有迟到。”我走过去坐在他的身边,“郑sir来了吗?”
“早就来了,在那边。”
我顺着他的眼光望去,只见郑之凌和孙总面对面坐在红厅的沙发上,台几上摊着几页纸,他们似乎在商量着什么。过了一会儿,郑之凌握着那些纸站了起来,走到舞池中间,面向我们招了招手。于是,所有的服务生都站起来走进舞池,在他面前站成两列。
郑之凌审视着我们,来回地走了几步,然后站定,面无表情地说:“很好,都到齐了。”
停顿了片刻,他将手中的纸稍稍浏览了一遍,抬起头继续说:“各位在金冠夜总会工作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不论是新服务生还是老服务生,我们都在不断地对你们进行考察。现在,我要将一些不合格的服务生除名。”
我愣了一下,感到很多服务生都像我一样愣了一下。怎么,所谓提前开会,就是为了这个?除名?会炒掉谁?唉,现在找份工作这么难,不管他炒了谁,都是一件令人遗憾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