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朦胧,晚风悠悠。
八楼车站的傍晚平平凡凡,没有夕阳,没有晚霞,只有淡淡的风和阴郁的天。八楼是一个公交车站,这个普普通通的车站因为刀郎的一首歌而红遍全国,我甚至看到过不少游客专程跑到这里,在公交站牌前照相。
今晚的夜色很平凡,华灯初上,眼前的景观变得模糊了,夜空里的星星虽然寥落,却有一种隐隐的灿烂,仿佛在诉说着一个古老而浪漫的传说。月也茫茫,云也依依,星也点点,夜色是越来越浓了。
微风中,我下意识地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九点半了,约定的时间已经到了,我也已经等了半个小时了,然而,郑之凌却没有来!
我的潜意识在怨怒,似乎又夹杂着一些忧愁,郑之凌没有来,他不来了吗?虽然他说过要迟一些到,但这也迟得太久了吧!以他的严肃样子,不像个不守约的人,如果不是被工作绊住,就是不打算来了,或是还是犹豫要不要来。我咬咬唇,顺着车站的广告牌一步步地来回踱着,也不时地站在车站的阅报栏前浏览一下里面的晚报,每隔一会儿就看一次时间,时间一分分一秒秒地消逝,过一分便减少一份希望。
又是十分钟过去了,我的心渐渐沉到了渊底,是的,郑之凌不会来了,彻底不会来了,他一定经过思考,最后决定不用理会我的邀请,纵使他答应过,也觉得不需要向我这种人践约。哦,我这是在做什么?白白地到这里来等一个几乎没有感情的人,不仅没有感情,也没有信誉,他仅仅是在做游戏,是在开玩笑,而非真的会来!罗依,罗依,我叫着自己的名字,你一心想欺骗别人,却忘记了自己也会受骗,你何必?你又何苦?
又过了十分钟。我的脊背变得冰冷异常。风拂起我的长裙,撩绕在我的发际,仿佛在催促我早些放弃这种无谓的等待。想想都生气,从小到大,我没有如此这样等过任何一个男人!我愤愤地甩了甩头,如果到了十点钟他还是不来,我也就不再等了,但我会记住这一晚空空的等待的,有史以来,还没有哪一个男人敢于如此戏弄我!假如不是为了找机会泄愤,天底下的男人都死了,我也不会在这里傻傻地等待他的光临!
时逝如水,我彻底感到了失望,他是真的不会来了!我的心里闪过一抹受伤的情绪。车站上人来人往,个个都是等着坐车的,一批走了又来了一批,只有我,哪路车都不上,全然在这里徘徊。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甩头,向门口走去。十点钟了,我应该走了,其实我早已不该留在这里。
离开车站,我向医学院的方向走去,走到前面路口朝右拐,就通向师大了。我又不甘心地回头望了一眼,却看见一个黑色的人影正走向车站,他步态稳健,目光四处浏览,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人。是郑之凌!
我的头脑一阵发热,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个没有感情的郑之凌还是来了。他已经看见了我,然后,仿佛胡夫从金字塔里复活一般,他面对我,挑起嘴角,微微地投来一个罕见的笑容!我连忙往回走,几步就走到了他面前。
“你来了。”他说话时保持了那个微笑。
“我已经等你一个小时了。”我的愤怒和怨意立即被他的笑容打消了。
“对不起,被一点事情绊住了,”他说,“我说过的,我要迟一些到。”
“可你没说你这‘一些’是一个小时啊!”我笑道。
“这个我也无法确定,但我说要来就一定会来的。”
“我并没怪你,你还是守信用的。”
“走吧,去跳舞,你说的舞厅在哪儿?”他说。
“就在前面,展览馆旁边,是个平民化的地方,收门票,每位二十块钱,比看电影便宜,里面的饮料跟超市里一个价,”我说,“现在像这样的舞厅是绝无仅有的,恐怕只有这一家,到这里来的人都是纯纯的舞迷,完全是为了跳舞才来的,不像‘金冠’那样的地方,没有谁是专门为了跳舞才去的。”
“这地方好,单纯。”他说。
我们并排走向那家歌舞厅,他抢在我之先去购了舞票,然后我就随他一起走进了早已是音乐飘飘、情侣翩翩的舞厅。
来到一张空沙发前,我们并排坐下。在霓红灯的笼照下,我默默地注视着他,他面向茶几,只将侧影留在了我的视线中。他的侧影也并非很美,但仍旧有一种不凡的魅力,使得他的身显得异常地英俊倜傥。
“你喝点什么?”他问。
“什么都不喝,这里的台位是免费坐的,要是台位满了,跳舞的人也不介意站着,这里经常会站满一圈人,不过他们也不会站多久,等到舞曲奏起来,他们又会去跳舞了。”
“你常来这里吗?”他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