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珠看他一眼：“遇到你们也挺好的。”

    说完她转去问梁孝天：“确定什么时候走了吗？”

    “九月十五号。”他回答道。

    “那还回学校吗？”

    “不回了。大家都上班了，有些人还去了外地，见不到几个人，何必徒增伤感。”他幽幽地说。

    “哼！”诸葛跃不屑：“又不是什么生离死别的大事，何必弄得像回不来了似的。”

    朱珠不理他。老板适时地端上了鸭子，锅里的血汤还在沸腾，蒸气四散。隔着蒸气，梁孝天的脸有些模糊，她有感而发：“师兄，还是羡慕你，可以去自己想去的地方，做自己想做的事。”

    某人听着这话，怎么那么别扭？她羡慕梁孝天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那她现在做的事情，是被逼着的吗？

    诸葛跃往她碗里挟了一个鸭腿，面无表情地说：“吃饭吧。”

    梁孝天看到他的不自在，扬起嘴角，暗笑。

    吃完午饭，朱珠带两人去临吉高中校园里转了一圈。逛完校园，诸葛跃提醒她：“我们该回松云镇了。”

    语气里自带一股骄傲的熟稔。又是一种张扬的炫耀。

    梁孝天接收到了这个信号。他抬起手腕看时间，随即说：“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家了。五点钟的火车。”

    “那我们送你到车站吧。”

    “不用了。你也赶紧回去吧，送来送去的，别耽误回家的车。”他说的是“你”，而不是“你们”，这让一直敏感的诸葛跃心头不爽。直接拉着朱珠走：“别理他了，快走吧。”

    梁孝天在后面喊：“诸葛跃，你为什么这么小气？”

    “这种事情上能大方吗？”他大声地应他。

    在回松云镇的客车上，诸葛跃看着窗外，想到朱珠说羡慕梁孝天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他心里挺不是滋味。她在珠算上是比别人有些天分，但到底也不是真心热爱，本来她兴趣在别处，这两年把所有的精力和心思都放在珠算训练上，别的爱好，生生地就掐掉了。

    他好像是，有点自私了些。有一件事，他隐在心底，从未对任何人说过。怕是说了，别人都觉得他是个偏执狂，会把人吓死的。

    朱珠见他兴趣不高，只顾闷闷地看着窗外，摇摇他的手臂：“你不开心？是因为见到梁孝天所以不开心吗？”

    “没有。”他看她，眼睛里有点歉意：“等打完今年的比赛，我们以后都不练了。”

    “怎么这样想？”朱珠眼睛闪闪地看着他。

    “你原来不是想考西岭大学的吗？”他停下话，两眼又看到外面：“等比赛完，你就专心读书，考西岭大学的研究生，去完成你的梦想。”

    朱珠定定地看着他，仿佛不认识一般。自幼见识过人情冷暖，她懂得这世界并不如书上写的那么美好，见不得人的上不得台面的事情到处是，她也没那个信心，将来会碰到一个待她特别好的人。如她亲爹唐思年，对她不问不顾那么多年，突然冒出来要认亲，自以为是地觉得只要拿钱砸过来，她必定能接受，完全没考虑过要尊重她这么一个大活人。

    所以，诸葛跃的这番话，她感动了，两滴眼泪从眼角流下，哽着喉咙说了句：“谢谢。”

    诸葛跃替她轻轻擦掉眼泪，把她搂在怀里，抵着她的头：“傻瓜，这有什么好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