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秋峰翻了翻,大多是自己上中专时的课本,那些教材有些还是油印的,简陋不堪,内容也比较粗浅,的确没有保存价值。还有一些是于永涵的小学课本,那就更不用说了。就在于秋峰翻到箱底、快要放弃之际,突然他发现了一本熟悉的书籍:《锦灰堆》!他如获至宝地将那本翻得又破又旧的书从箱中拿了出来,一边翻看,一个奇妙构思瞬间在脑海中形成。
他立拿出手机,拨通了陈仙琼电话:“仙琼吗,那两只瓶子你暂时不要修复,帮我将那些残片完完整整提取出来,我有重要用途。”
于秋峰刚结束通话,手机铃声又响起来,于秋峰接通电话,里面是阮光禄那急切地声音:“秋峰,你在哪里?快到所里来,有急事。”
于秋峰一进“总师办”,发现阮光禄正坐在办公桌前等着他,手中快速翻阅着桌上新到的杂志,神情显得很着急。一见到秋峰,阮光禄将杂志往桌上一扔,“嚯”地站了起来,“秋峰,下午汪秘书长要来研究所调研,你赶紧准备一下汇报材料。”
于秋峰一头雾水:“准备汇报材料是办公室的事情,今天怎么赶鸭子上架,让我搞文字材料?”
“你先听我把话说完。”阮光禄既无奈又着急,“就在一刻钟前,汪秘书长电话通知,说是省政府也高度重视这次全国陶瓷博览会,要求市政府就筹备情况上报了专报。主管商贸的陈副省长在专报上做了批示,希望以此次全国陶瓷博览会为契机,大力弘扬青瓷传统文化,重振越窑青瓷品牌。市政府中午召开了专题办公会议,贯彻落实省政府要求,当前要突出做好两项工作:一是要梳理一份越窑青瓷传承脉络清单,筛选一批越窑青瓷各时代的代表作品,李市长特别指出,这项工作,非青瓷传统传承人于秋峰莫属;二是要制作出一批代表当代越窑青瓷文化的经典作品,具体目录由青瓷研究所提供,请于秋峰审定。这些都是汪秘书长原话。”
“汪秘书长什么时候来?”于秋峰问道。
阮光禄回答:“下午3点半,调研时间为1小时;5点整,汪秘书长向市长办公会议汇报。”
“现在已经一点半了。”于秋峰看了一下表,一脸的焦虑和无奈,“两个小时,无论如何来不及。”
“王秘书长特别交代,这次来只是调研,你只要讲出大体思路就行。市长办公会议研究后,再做进一步细化。”阮光禄说道,“我让办公室的小韩来帮你,她是陶瓷专业研究生,专业基础扎实,电脑运用娴熟。查找资料和打字整理这些事情你就交给她去做。我现在去布置会场。”
等阮光禄离开后,于秋峰双手抱在胸前,在办公室来回踱步。他跟随张若谷大师二十余年,耳濡目染,关于青瓷的奇闻轶事听说过不少,关于各个窑口瓷器的特点,他也能如数家珍。但要完整地将越窑青瓷来龙去脉讲清楚,他还要好好思量。
“于总好!”门口传来一个银玲般清脆的声音。于秋峰抬眼一看,只见门前站着一个年轻的姑娘,穿着一身淡黄大衣,一头乌黑的长发整齐披在肩头,额头刘海卷曲着,显得年轻时尚;鹅蛋形脸上,有一双灵动的眼睛,鼻梁小巧挺拔,脸上有着两个浅浅的酒窝,一笑起来,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
于秋峰眼前,虚化出陈仙琼学生模样。
“于总,我是办公室新来的韩馨雨,阮所长让我来帮您准备汇报材料。”门口的女孩正落落大方地自我介绍。
“哦,是小韩吧,请进。”于秋峰收住神思,说道:“时间很紧,你坐在电脑边,我说,你记录。”
“要了解瓷器,就要先了解青瓷,要了解青瓷,就要先了解越窑;要了解越窑,就必须了解原始陶瓷。在河姆渡遗址,考古人员发现了有烧制陶器的碎片,这充分说明,距今7千年前,龙湖周边地区,就有陶器生产……”
伴随着于秋峰的如瓷器拉坯般绵绵不绝的讲话声,韩馨雨灵巧的指头在键盘上快速敲击着,发出瓷器开片般细密绵绵的脆响。
青瓷研究所会议室。几个机关干部模样的人,一边看着投影幕布上的PPT显示,一边聚精会神地听着韩馨雨讲解:
“中国是瓷器的故乡,如果从原始瓷算起,中国瓷器制造已经有近4000年的历史。一般认为,瓷器至少要具备三个条件:
一是只能用瓷土即高岭土做胎;二是胎的表面必须施用玻璃质釉;三是烧成温度至少要在1200℃。
按照这样的要求,虽然早在商代就已经烧制出原始瓷器,但原始瓷器胎釉结合还不牢固,温度控制还不到火候,只能视作陶器向瓷器过度时的产品。真正意义上的瓷器出现在东汉末年,成熟则在三国时期。因此,中国陶瓷的历史,应以东汉晚期为纪元。而最早烧制的产品,就是青瓷。最早的陶瓷窑口,就是越窑--”
“好了好了,”为首的一位中年男子摆了摆手,示意韩馨雨不要继续说下去。
阮光禄惴惴不安地说道:“汪秘书长,我们中午才接到通知,时间太紧,准备不充分,汇报内容有什么不对之处,请多加指正,我们会加班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