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阿爸也去了长生天,看她丧礼那几日的憔悴神色,我完全能想象她有多难过,一定不亚于我。
本来这长命锁我是想好要带回熤朝的,可我知道,拉图雅也同样需要它。
如今我把这把锁送给小阿沁,一是作为一种爱的传承,二来也是让拉图雅还有个念想,她还可以凭它怀念一下阿爸。
而且,这也算是间接圆了她的一个梦吧。
我想,阿爸在天上,也会支持我这个决定。
再看向队列最前方的大兄——大兄还是那个大兄,连挥手的姿势都和当年一模一样。
但现在的他和当年的他还是有些不同。
没有阿爸在一旁,骑着战马、带着红宝石抹额的大兄,身形却显得越发高大。他如今越发的有了穆达尔王的模样。
这次我较当年也进步了些,我没有哭,一直保持着笑容对他们挥手。
尽管我眼中也聚集了些水雾。
下次再回来,还不知得等到何年何月。所以我要把自己最美的笑颜留在草原,留在爱我的人心间。
可对于大兄,我真的深感抱歉。
我到最后一刻也不知道该怎么向大兄当面解释这件事。于是我把清蕴有关真实身份的事都写在了一封信里。
提笔写信途中,我好几次都想把他失忆那三月里和清蕴的种种过往也都写进信中。
奈何清蕴就是不允。我知道,清蕴是不想他知道全部真相后,更加伤心难过。
她可真傻。这样一来,她自己就成了最伤心难过的那个。
连这一点,她和我也如此相似。我们都是会自己默默咽下所有委屈苦楚、独自承受一切的人啊。
我们的性格截然不同,但我们的魂灵却相似想通。
正因如此,我才格外能体会她的感受,也格外心疼她。
回程的路上,只要萧怀瑾没在我身边,我就去陪着清蕴。大部队日走夜停、脚程很快。不日我们就接近了边关。
记得刚进草原时还是初秋,离开草原却已是冬末。
我又一次看见了关外不远处那颗大树。让我惊奇的是,经过了一整个冬天,那树居然还是满树枝叶。
深绿色的叶子映着四周白茫茫一片的大地,越发显得充满生机。
它整棵树的存在都是一个奇迹。
在干旱的草原长出这样粗壮的大树,还可以受得住草原寒冬的摧残折磨。偌大的草原上,有且只有这么一棵。
我真的想不出它是怎么做到这一切的,但它就是做到了,还做得极好。
不论冬夏,它都像一杆永远不会倒下的标杆,挺立在广袤无垠的大草原中。
每多见它一次,我内心的震撼就多一分。我能感受到它传递给我的一股极为强大的力量。
看见它,就像看见希望一样。
我希望自己也能如同这颗大树一样,即使到了一个不适宜的生存环境、即使受到风雪摧折,也能始终常绿、始终挺立。
它不会低头、更不会倒下。
我亦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