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1，姒为民倒了一杯热水:“妈，喝口水，压压惊。”

    贺波儿的脸色是真的难看，她接过水杯抿了几口，嘱咐道:“这件事先不要跟小雨说，吓着她就不好了。”

    姒为民应下了，他犹豫道:“妈，你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杀人的真的是……鬼吗？”

    他打量着贺波儿的神情，迟疑地吐出那个字眼。

    贺波儿叹了口气:“我活这么大岁数，反正是没见过鬼。我估计呀，凶手可能就在502那些人里，他们也不上班，整天在小区里闲逛，打听一些有的没的，一看就不是正经人。”

    “人死了还说什么声音都没听到，我看啊，搞不好是他们闹了矛盾，所以联合起来把人杀了！”

    姒为民脸色一白，要真是这样，凶手就在对门，那他们岂不是很危险？

    贺波儿拍拍他的肩膀:“你别急着害怕，我也只是猜测，一切等警察来了再说吧。”

    她回到601，佛龛里，身穿甲胄，手持金刚杵的韦陀菩萨横眉立目，威势凛凛。

    贺波儿点燃三炷香，虔诚地跪拜，嘴里念叨着:“万邪不生，妖魔不侵……”

    ……

    下楼时，易云擎见他心情仍有些低落，一边给他的小渔夫顺毛，一边低声道:“不必伤心，在进入伊甸园之前，他们便已经死了。”

    现在还活着的玩家，也不过是依靠着神明的施舍苟且偷生罢了。

    死亡才是他们真正的归宿。

    夏至低着头，因此没有看到这一瞬间，易云擎的表情冷漠得可怕。

    他做了一个深呼吸:“我明白，我只是需要适应……对，适应一下。”

    他很快就可以调整好心情的。

    302，听到敲门声，彭佳浩一路小跑过来，没想到会看到这两个讨厌鬼。

    他立刻想要关门，但易云擎反应更快，他抵住门，直截了当地问:“孙乐朋是你杀的？”

    小男孩愣了一下，气得跺脚:“不准你们冤枉我！洋娃娃的头是自己掉下来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今天还看到洋娃娃的主人了呢，她那么小气，有那么多洋娃娃，都不愿意分给浩浩一个，浩浩也不是白要啊，他明明愿意付钱的。

    小男孩想起当时那一幕，女人好像被冒犯了一样，脸色特别凶恶，还让他滚一边去，浩浩还有点委屈呢！

    夏至神情古怪，重复一遍他的话:“洋娃娃的头是自己掉下来的？”

    彭佳浩用力点头，他强调道:“我可没有碰他一根手指头！”

    “你发誓？”易云擎似笑非笑，“人是你杀的，你多做一百份试卷。”

    你是魔鬼吗？彭佳浩的眼神如此说着，但他还是大声道:“我发誓！”

    他嘟囔道:“那个叔叔又没做坏事，我为什么要杀他？”

    “这么说，你只杀坏人了？”夏至弯下腰，跟他面对面，“陈老头是你杀的吧？”

    小男孩毫不犹豫地点头，夏至想起一件事:“那你周五那天，为什么要让我捡球？”

    彭佳浩做了一个鬼脸，他后退几步，指着夏至和易云擎大声说道:“因为你和他，你们都是坏蛋！”

    他可不是在为辅导书的事骂人。

    小孩子的眼睛可以看到一些“特殊”的东西，彭佳浩死后，这一能力得到了强化。

    在他眼中，面前的这两人，身周都围绕着浓浓的黑气，黑气化为长链，紧紧地缠绕在两人身上，将他们锁在一起。

    哼，这么多黑气，不是坏蛋是什么？

    喊完这句，彭佳浩后退一步，“砰”的一声摔上了门。

    夏至:“……”

    “小坏蛋？”易云擎戏谑地看着他。

    “彼此彼此。”他挑了挑眉，“大坏蛋。”

    不过问题来了，彭佳浩说自己没有杀人，还说“洋娃娃的头自己掉下来的”，这怎么回事？

    看他的神情，并不像说谎，他也没必要说谎。

    易云擎提议:“再去看一眼孙乐朋的尸体？”

    夏至点头，两人回到402，玩家早已离开，只剩赵柔一个人抱着尸体在地上出神。

    夏至说明来意，她怔怔地说:“还有什么好检查的？我老公的头都没了，肯定是三楼的小鬼动的手……”

    但两人坚持，她也没再继续反对。

    夏至伸出手，触到孙乐朋皮肤的那一瞬间，他怔住了——孙乐朋的尸体，是软的！

    人死之后三十分钟到两小时左右开始僵硬，七十小时后才会软化。满打满算，即使加上时间跳转的二十四小时，孙乐朋死亡时间也不足七十小时。

    可孙乐朋的尸体是柔软的，不仅如此，在他身上按压一下，皮肤会缓缓回弹——一个死去多时的人，皮肤还有弹性？

    易云擎转过身，检查于豪的尸体，也是一样。

    按压尸体时，夏至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这触感有些熟悉，但他一时想不起来……

    易云擎沉吟片刻:“我倒是想起一样东西。”

    他连忙询问:“什么东西？”

    易云擎吐出三个字:“布娃娃。”

    夏至:“……”

    赵柔迷茫地看着他们，听不懂两人的对话。

    布娃娃？

    夏至闭上眼睛，他回忆起彭佳浩出的谜题，露西是一个洋娃娃，小男孩这么对孙乐朋说道。

    他为什么要出这样一个谜语，是否存在着某种暗示？

    刚才的对话中，小男孩对孙乐朋的称呼也是“洋娃娃”，他还以为是小孩子为了好玩随意起的称呼，但现在看来，可能在他眼中，孙乐朋真的是一个“洋娃娃”？

    那么跟他同样情况的于豪，甚至张旭东……也同样是两个“洋娃娃”？

    那么其他人呢？

    他下意识看向赵柔，赵柔仍是一脸的茫然不解。

    她目前看起来很“正常”，但孙乐朋、于豪死前也很“正常”。

    而且，这么多“露西”，“黛比”会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