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晌午的时候,他派出去的人回来说:“老陈家的人都走了,只留着一个看门的。”张宗庭坐在堂屋里,立刻从椅子上站起来问道:“你说什么?他们都走了吗?”那个人急忙回答说:“是的,五爷!我看着陈家的人走的,听说他们兄弟几个都走了。老四是昨天走的,老大和老三今天才走。只有一个望贵在家里看门。”
张宗庭含混着“哦”了一声,挥手让那个人走了,就重新坐下了。自从陈贤德去世以后,他的心里就觉着有事,可没有想到他们兄弟居然连屁也不放一个,就这样的走了。他暗自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心里觉得轻松多了。他抬头看着供桌上的祖先牌位,连忙站起来,双手作揖,口里念叨着:“祖宗保佑!祖宗保佑!”念叨完了,就转身出门,打算找几个稳妥的人再去盯着。
哪知他刚走到堂屋门口,只听见背后呼啦一声响,他全身一个激灵,扭回头看时,只见那“祖宗昭穆神位”的香火纸竟突然掉了下来。他急忙转身,走到供桌前面,把那香火纸捡起来,又搬过一张凳子,踩在上面,搭着脚,把那香火纸重新挂上去。挂好了,他就出门去了。他要找几个人到县上去盯着,要搞清楚陈贤道的一举一动。
当然,在这南云山内,关注老陈家的一举一动的人还有很多。在杨家山,鄢二姑早就派人打听着。那天,她刚吃完午饭,正躺在椅子上眯着的时候,就有人进来了。她没有睡着,听着走路的声音,知道是管家来了。管家进来说,派去打听消息的人回来了,他们说是陈家兄弟都走了,只留着一个看家的。鄢二姑听了,眼睛都没有睁开,只是在晃着。她坐的是躺椅,自己稍微一动,就可以轻轻晃的。
看着一动不动的鄢二姑,管家心里没有一个准数,好大一会儿才忍不住地问道:“奶奶,你说这是怎么一回事嘛?那陈家兄弟怎么就不声不响地走了呢?”那鄢二姑这才睁开眼,看着管家说道:“你只要觉得奇怪那就对了。什么事情都是这样的,你越是觉得奇怪的事情,那就越是要有大事了。你不要问那么多,还派人去盯着就是了。”管家见鄢二姑有话了,也就不再多问了,转身就出去安排人手了。
在镇公所,于静斋也在盘算着。他想来想去觉得这事不简单,就吩咐那两个手下,让他们小心看着大门,自己要出去几天。“我走后,你们少出去闲逛,有什么事情不要乱做主,一切等我回来再说。”交代完了之后,他就走了。凭他的感觉,总觉得会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似的。这么多年了,陈家兄弟的脾气他还是知道一些的,老二陈贤德的确是个好人,懂分寸,讲规矩;老大陈贤道就难对付了,这么多年混迹官场,有城府,看得准,做得绝。你说这样一个人,面对着这样的事情,他能善罢甘休吗?老陈家和老张家怼上了,能有什么好结果吗?而今这南云山就是个是非之地,不可久留哇!
这个时候,那李道深也在想着这件事情。他正坐在柜台里,喝着茶,吸着烟,眉毛几乎拧成了一股绳。如今表面上风平浪静,不表示什么事情都没有。要是老陈家就这么算了,那他陈贤道就白混了这么多年了。当然,李道深明白,单凭他陈贤道不见得能对付得了张宗庭,可关键是还有老四陈贤章,人家可是拿枪的。这年头他见的多了,好多事情不是靠讲道理就能解决的,三横不胜一竖,有了一竖那就是王。
正这样想着,外面有人进来了。他站起来招呼着,那人是镇上的一个老病号,常年咳嗽,背地里都叫他“病痨”,是来拿药的。李道深知道,他那不是“痨病”,只是肺部有问题,是早年在军营里落下的病根。他把药给他包好,递给他。那“病痨”把药拿在手里,咳嗽几声说道:“李大圣啊,听说那陈贤德是中了枪死的,你看清楚了吗?那是什么样的枪啊?这南云山内,土铳倒有的是,可要说钢枪,那只有老张家才有哇!”李道深笑着说道:“我说你这个‘病痨’哇,你就别管这些事啦!那老陈家和老张家的事,谁敢乱说呀。”李道深这么一说,反倒让“病痨”来劲了,他翻着眼睛说:“怎么不敢说?你们怕,我可不怕。想当年,我什么样的枪没玩过?我那枪法,指哪打哪。”说完,他又是一阵咳嗽。李道深一看他还来劲了,就不和他多说,连忙把他推了出去。
天快黑了的时候,张宗庭才回到屋里。他吃完饭后,又坐在屋子里盘算着。他不是不知道陈家兄弟的厉害,可他也掂量了很久,凭他这么多年的经营,他相信自己能够对付陈家兄弟。他的张家大寨寨墙又高又厚,地势又高,有几杆长枪就可以抵挡几百人,何况他可不只是几把长枪啊,他可不怕。寨子里面什么都有,吃的喝的用的都不愁,他还有什么可怕的。
这样一想的时候,他似乎底气足了许多。可他也想到了陈家兄弟的厉害。他在心里估摸着,那陈贤章可是带兵的,万一他真把人马拉来了,那也不是玩的。想到这里,他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他要保证陈家兄弟那他没有办法,他要保证他的张家大寨万事大吉。想到这里,他坐不住了,他要出去找人,要尽快将他的想法变成真的事实。
他站起来,喊了一声看门的“富贵”,让他跟自己一起出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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