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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如何处死张宗庭等人其实是个难题,几个家族的人在一起说了很长时间,有许多的想法陆续地提出来,但却总有人觉得不满意,觉得不解恨。说了半天,一些人甚至觉得有点烦了,最后才有一个人说是用耙刑,众人才算勉强接受。可谁也没有想到,行刑的那一天竟然发生了那样诡异的事件,直到许多年之后,人们还在传说着那种极端的不寻常。
处决的方法有了,接下来就是确定处决的日期了。因为这是大凶之事,确定起来也很麻烦。折腾了好几天,所有人都觉得有些累了,连陈贤道也想轻松一下,就不想操心这些杂事,于是就让陈贤良确定。
陈贤良想了想说,凡事都要讲究阴阳之道,这杀戮之事有违天和,不能不慎重。陈贤道嫌他啰嗦,就骂他说,你别再这里小媳妇吃杨桃,酸不拉几的。我不管别的,你就给我确定个日期吧,至于说怎么确定,那是你的事。陈贤良知道他的脾气,不像陈贤德那样和气,只得笑着答应了。但他还是很慎重,把老黄历拿出来,查天干地支,再配以阴阳,确定吉凶,忙活了好一阵子在最终定下来。
人们都说,这个日期是定在那一年的霜降之后的第十三天。对于这个日子,几家人都很满意。因为在这之前,杨家人还要赶着给鄢二姑办丧事,鄢家人也要给鄢弘仁办丧事,正好有些空闲。两家人算了算,觉得时间足够充足,便都说这个日子定得好。
日子定了,接下来就是选择地点。几家人都害怕犯忌讳,都主张把地点定得远一点,最好又能够偏僻一点。选来选去,最终决定把地点放在距离黑龙潭不远处的河沙滩上。
最后一个事情就是确定执行处决的人。让陈贤良没有想到的是,他觉得很麻烦的事情却最容易解决。当他把这个事情提出来的时候,陈贤德的三个徒弟就站出来了,说是由他们三个去干,那鄢家四少也说要去干,杨家的几个年轻人也说要亲自动手。这么多人都愿意干,最终确定由每个家族派四个人,组成十二个人的执法队负责行刑。
把这些事情都安排好了,陈贤良还不太放心。他对陈贤道说:“老大,这张宗庭也算树大根深,他的帮凶很多,那天行刑的时候一定不能出意外呀。依我看啦,我们还得小心一点。”
陈贤道低头一想,就对陈贤章说道:“老四,那你就晚走几天,给我们看看场子。”
陈贤章算算时间,觉得没有问题,就点头答应了。
接下来的日子就是各忙各的,几个家族都没闲着,忙活了几天才算是安顿下来,接着就开始准备着处决张宗庭等人的事。消息很快在南云山内传遍了,除了张家的那些人之外,其他人都似乎有点期待,甚至有那么一点兴奋,还有点说不清楚的不安和恐惧。
那一天终于到了。深秋的天气格外清爽,又是一个晴天,天空格外的蓝,没有一丝云彩,抬头看去,有一种无法言说的深邃感。
从辰时开始,押解的队伍就开始出发了,陈贤章的队伍在前头开道,荷枪实弹的。紧接着就是三个家族的人组成的行刑队伍,前面的一些人举着五色旗;后面的十二个人,个个红布缠头,穿着黑衣黑裤,神情严肃;往后是一群人,有的背着耙,有的背着锄头。再后面就是押解张宗庭等人的队伍,他们把张宗庭等人五花大绑着,嘴里塞着毛巾,分别由四个人看护着一个人;他们用绳子系着每个人的脖子,前面有一个人拉着,后面的三个人拿着粗棍子催促着。
陈贤道和陈贤章都骑着马走在这些人的后面,在他们两个人的后面又是一队荷枪实弹的士兵,负责保护安全。
这群人走过之后,就是三个家族的那些有头脸的,然后才是那些看热闹的人了。他们也不讲什么队形,如同一窝蜂子,慌里慌张的,叽叽喳喳的。
突然,“嘭”的一声闷响,人群里的一些胆小的人都一声惊叫,有的还被吓得蹲下去,战战兢兢的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一些胆大的就都笑起来,说是前面放的土铳的声音。
一大群人沿着黑水河走了十多里路,渐渐地就到了目的地。那块沙滩的确不小,中间还有块平地,寸草不生。陈贤章就命令队伍展开,在场地的四周围了一个大圈,负责警戒。陈贤道和陈贤章下了马,早有人搬过来两张椅子,让他们坐下来。他们刚在椅子上坐下来,就有一队士兵过来护卫着,个个端着枪。在他们的前边,一个机枪手架好机枪,把子弹上膛,严阵以待。
陈贤良抬头看看太阳,觉得时辰到了,叫人把五色旗拿下来,分别插在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忙完了这些事情之后,陈贤良就身穿道袍,到每个方向上都烧了一摞纸钱,然后手拿一柄桃木剑,做起法来。只见他脚踏八卦,分走阴阳,嘴里念念有词,告知四方神灵。其词曰:
天地神明,八方魔灵,尔威有征,尔命有听;南云山内,张氏宗庭,为非作歹,荼毒生灵,祸乱乡里,三姓公愤;杀人偿命,四方惟平;慎择佳日,谨告是讯,处决犯人,一十二人;妖魔退避,神灵护佑,气含肃杀,天部气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