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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杨德昭生了一场大病,卧床不起。家里人四处求医,但他的病情却总不见好转。眼看自己的时日不多了,杨德昭就把杨贵仁叫到床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贵仁啦,我的身体怕是不行了。我走了以后,你要孝顺你娘,凡事都要听你娘的话,给我看好这个家。你媳妇,你儿子,都是杨家的人,你都要照看好,不能让他们受罪。万一哪一天你真是缺钱花,你就先卖田。你千万要记住,不到万不得已,你不要卖房子。真要是到了卖房子的地步的时候,你就先卖店铺吧。”
杨贵仁见父亲说的可怜,倒也觉得有些悲伤,连忙跪倒在地上,磕着头哽咽着说:“爹,你别说了!都是孩儿不孝!我以后一定改,绝对不让你老操心!”
躺在床上的杨德昭,看着跪在地上的杨贵仁,心里是五味杂陈。自己老年得子,本来是一件喜事,没想到却生了一个败家的主儿。自己在的时候,倒不是很担心,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自己做主,可一旦自己不在人世了,辛苦一世挣下的家业就可能要被面前这个不肖子败光了。
想到这里,他叹了一口气,嘴里说道:“贵仁啦,你要是真的能改掉那些还毛病,我死也能闭眼了!你起来吧,去把你媳妇叫来,我有话要向她交代。”
杨贵仁虽然混账,但到了这个时候,心里也有些不忍。他二话没说,站起来就去叫他媳妇。不一会儿,鄢二姑就跟着杨贵仁来到了杨德昭的床前。杨德昭看着鄢二姑,心里暗自庆幸:他杨德昭果然没有看错人;这鄢二姑虽然脚大手大,但里里外外的事情都清楚得很,是个可以依靠的人。
他看到杨贵仁还站在那里,就对他说道:“贵仁啦,你妈这几天身体也不太好,早晨出去讨账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你去看看吧!”
杨贵仁看了父亲一眼,心里虽然有点担心,但又不敢惹父亲生气,只好转身出去了。看到儿子走远了,杨德昭这才开口。他对旁边的一个丫鬟说道:“你也下去吧!出去的时候把门带上,有事我再叫你!”
那个小丫鬟一声不吭地走了,走到门外,又回过身来小心地把门带上。鄢二姑站在那里,听着身后的门吱吱呀呀的关上了,心里有一百个不解,她不知道公公到底要对她说什么。屋里渐渐暗了下来,她有一时甚至看不清楚公公的脸。公公病了之后,怕见风,怕着凉,整个屋子封闭得紧,光线不好,门关上之后就显得阴阴的。
等丫鬟也走后,杨德昭这才说道:“二姑哇,我这病啦,怕是好不了啦!”
鄢二姑紧走一步,来到床前,声音也有点哽咽,看着杨德昭轻声说道:“爹呀,你不要多想,安心养病就是了!花再多的钱,我们也不在乎,一定会想办法给你治病的!”
杨德昭笑了一下说:“二姑呀,我自己的病我自己知道,花再多的钱也救不了我的命。先不说这个,你坐下吧,我另外有话要对你说!”
鄢二姑顺手拉了一把椅子,在旁边坐下来,等着杨德昭说话。
杨德昭咳嗽了一阵,半天才说:“二姑哇,贵仁不成器,我也没办法了,只是让你娘俩受罪了!我走后,你要帮着贵仁他妈料理家务。要是贵仁他妈哪一天也走了,那这个家只能靠你了!我们都不在的时候,你凡事都要忍着!要是哪一天你实在过不下去了,你就带着五儿和贵仁分家!但你要记住,分家不离家,你还是杨家的人,五儿还是杨家的血脉。这样的话,最起码还能保住杨家的一点家业。你好歹把五儿拉扯大,也算给我们杨家留个后哇!”
听杨德昭说完,鄢二姑非常吃惊,她万万没有想到杨德昭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她看着躺在床上的公爹哭着说:“爹呀,你这话就让我为难啦!一来呢,贵仁肯定会不答应的;二来呢,你叫我们孤儿寡母的,以后怎么活呀!”
杨德昭心里也不舒服,他流着眼泪说:“我知道你们不容易,但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要是不这样的话,贵仁会把这个家败光的!要真是那样的话,你们娘俩会更可怜的!你听我的话,到时候贵仁要是不答应,你就回你娘家,找你娘家人出来帮忙说话!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都怪我造孽呀,生了这样一个不成器的东西!”
见公公说得伤心,鄢二姑心里也不是滋味,只好忍着心里的痛点点头答应了。
没过多久,杨德昭就去世了。杨贵仁料理完父亲的后事,便当家作主起来。没有了约束,杨贵仁更是放纵,他娘和他媳妇的话他都不听。两年后,他娘也去世了,他就越发不成体统了,整天骑着他的那匹枣红色的马四处胡混。鄢二姑看在眼里急在心头,好话歹话都说个遍,那杨贵仁就是充耳不闻。有一天,杨贵仁居然明目张胆地带了一个女子,回到家里鬼混。鄢二姑实在看不下去了,就和他吵了起来。没想到杨贵仁竟不耐烦起来,伸手就要打人。鄢二姑已经忍了许多年了,觉得这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才猛然想起杨德昭临死之前说的话。她一气之下,把心一横,拉着五儿就出了门,直接回了娘家。
回到娘家,鄢二姑一顿哭诉,鄢家的人就火冒三丈,纷纷嚷着要去找杨贵仁的麻烦。鄢四爷鄢庭训沉着脸,把手里茶杯往桌上一放,站起来说道:“都别说了!跟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