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陈贤德来到前厅,杨贵仁就起身和他寒暄。两人见过面之后,陈贤德看见旁边还站着一个年轻人,就笑着问道:“三爷,这位面生得很,不知是哪位?”
杨贵仁本就是无所顾忌的人,见他问起来,就口无遮拦地笑着说道:“贤德呀,他——,你也不认得?他就是镇上济仁药堂‘李大圣’的二少爷李成儒。”
那个年轻人听见杨贵仁说起他的父亲,一时间脸色似乎有点不太自然,不过很快就恢复过来,上前躬身说道:“二爷,家父的身体近来有点不舒服,他吩咐我过来,替你们写个契约,也算是做个见证吧!”
那个人这样一说,陈贤德就明白了,双手一拱,算是见了面,然后笑着让两个人就坐。坐到椅子上,陈贤德吩咐望贵上茶。望贵早有准备,急忙走过来给几个人泡茶。泡完茶,望贵就退到一边,准备随时伺候客人。陈贤德端起茶喝了一口,抬眼看了看那个年轻人,心里不禁暗自赞叹道:“好一个俊俏的后生!他‘李大圣’尖嘴猴腮的,想不到却生了一个如此俊俏的儿子!”
对于这个“李大圣”,陈贤德当然是知根知底的。他原名李道深,是个秀才。因为没有中举,便改行学了医,在镇上开了一个药堂。医术还算可以,人又很精明,所以人们送他一个外号叫“李大圣”。 当年父亲在南云山上搭救的那个人,就是在他的药堂里抓的药。他因为读了几年的书,为人也算公正,又写得一手好字,行医救人也积攒了一些名声,因此人们有事都喜欢请他。
“如此看来,他‘李大圣’是准备让儿子继承他的手艺了!”陈贤德在心里暗自想着。
喝过茶,陈贤德和杨贵仁就开始讨论契约的事。那个年轻人就开始磨墨展纸,准备动手写了。
因为双方早已商量过了,事情就比较简单。那个年轻人把他们的意见稍加整理,很快就写成了文字。写完后,他把契约的底稿递给他们两个人看了,双方都没有异议,于是就再次工工整整地誊写出来,一式两份,经双方再次确认后,就让两人签字画押。作为公证人,他是最后才签字画押的。所有的手续完成以后,他才把两份契约小心地收起来,分别交到两个人手里。
契约完成了,接着就是交钱。陈贤德让望贵把准备好的大洋拿出来,当着两个人面点清楚了,交给杨贵仁收好。随后,又根据惯例拿出一些钱来,交给那个年轻人,算是给他的酬劳。忙到这里,买卖就算是完成了。杨贵仁收好契约,拿着钱就起身告辞,那个年轻人也收拾东西准备离开。陈贤德也把契约收好,看着他们两个客气地说道:“事情都忙完了,你们急什么呢?吃了饭再走吧?”
杨贵仁还是嘎嘎一笑说:“贤德,你就别客气了!我还有事,我们回头见!”说着就往外走。那个年轻人这时也收拾好了,也跟着往外走。
就在这时,望贵进来轻声说道:“二爷,鄢四爷来了!”
话音未落,门口边就大踏步进来一个人。只见那人高高的个子,红色的面膛,一缕银白的胡须兀自在胸前飘拂着。
陈贤德连忙上前见礼,朗声说道:“四爷,你大驾光临,我真是想不到啊!有失远迎啊!快快请坐!”
鄢四爷也拱着手笑着说:“贤德,我今天可是个不速之客呀!”
陈贤德仰头笑着说:“四爷,你说哪里话!快快有请!”
那杨贵仁见鄢四爷来了,走也不是,坐也不是,很是尴尬。要说他杨贵仁呢,那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可自从和鄢二姑分家单过以后,就和这个鄢庭训有了一些芥蒂,见面之时总感觉不大自在。陈贤德看在眼里,连忙招呼他再坐下。
杨贵仁没有办法,只得上前和鄢庭训见个面,嘴里说道:“四哥,你也来了,身体还好吧!”
鄢庭训半天没有理他,坐到椅子上之后,才仰着头慢慢说道:“原来是贵仁啦!四哥?你还记得我这个四哥?”
杨贵仁一听这话心里就有火,可当着这些人的面,又不好发作,只好往心里憋着。
旁边的那个年轻人见气氛有些不对劲,不等陈贤德说话,就急忙上前说道:“四爷,你一向可好?”
鄢庭训这才发现还有一个年轻人,就看着陈贤德说道:“哦,这位是——?”
陈贤德笑着对他说道:“四爷,这位是济仁药堂李先生的二少爷——李成儒!”
鄢四爷这才笑着说:“哦——,原来是李少爷!好!好!好!你快请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