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杨贵仁的确死了，死在了赌桌上。

    那天上午，他从陈贤德家里出来后，到镇上吃了午饭，就拿着陈贤德给他的那些钱直接去了赌庄。赌庄是在南云山南边的一个镇上，所处偏僻，前后左右没有居户，显得很安静。正房是三层的楼房，下面一层是大厅，坐北向南，前面有一个大院落，左右两边是厢房。大门前站着四五个看门的，个个人高马大，身强体壮。

    杨贵仁是这里的常客，与庄里的人都很熟识。他刚到门前，就有人招呼。按照这里的规矩，进赌场如同进“鬼门关”，进去的人必须先交点钱，名曰“关钱”。不管是谁，交了“关钱”，才可以进门。杨贵仁那天带了两个下人，他让下人把进门的钱交了，然后就带着他俩进了门。进了大门，他轻车熟路，直接去了大厅。

    到了大厅里，掌柜的就上前来招呼，拱着手笑着说道：“杨三爷，几天不见，一向可好？怎么，今天又有兴致，想来玩玩？”

    杨贵仁把眼一翻就开口骂道：“老东西，别跟我废话！大爷我——，要是不玩的话，能来你这么个鬼地方？”

    那掌柜的笑着说道：“三爷，你别生气嘛！常言说得好，和气才能生财呀！”

    杨贵仁一声冷笑说：“生财？到你们这个地方还能生财？你们是吃人不吐骨头！”

    那掌柜的依然陪着笑脸说：“三爷呀，你看你说的！你都是老手啦！还说这些话？在我们这个地方，要想赚钱的话，一靠本领，二靠运气，三靠德性！”

    杨贵仁不耐烦了，把手一摆，愤愤地说道：“你就别跟我瞎掰啦！还德性？你们还讲德性！我呸！”

    那掌柜的倒也不生气，照样满脸堆笑地说：“三爷，你是玩家，不就是玩嘛？还犯得着生气？今天怎么玩啦？”

    杨贵仁昂着头冷冷地说：“还是老玩法！先玩玩大小，看看运气再说吧！”

    那掌柜的把手一招，叫来一个伙计，对他吩咐道：“你带杨三爷先去掷掷骰子吧！”

    那个伙计也不敢多说什么，先把杨贵仁带来的两个下人安排好，直接把杨贵仁领到二楼去了。

    玩了两个时辰，杨贵仁的运气还算不错，不仅没输，而且多少还赢了一点。他出来上了一趟茅房，回来后觉得那里的人太多，有点吵，玩的又不是太大，没有多大的意思，就直接去了一个单间。

    单间里有打麻将的，有推牌九的，人不多，相对安静一些，但赌的要大一些。杨贵仁那天玩的是牌九，一直玩到吃夜饭的时候，虽说输了一点，但也输的不多。赌庄是管饭的，吃的尽管没有外面的好，但也能凑合。来这里的人主要是玩，吃的是好是坏倒也不讲究。

    吃完夜饭，杨贵仁接着玩。这一回，他玩的是麻将。不知怎么的，那天夜晚，他的运气特别的好，一直在赢，把几个人的口袋都掏干了。桌上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只有他稳如泰山，屹立不倒。

    看看将近子夜时分，几个人又输干了，垂头丧气地起身出去了。这时，掌柜的走过来说道：“杨三爷，今天手气不赖呀！依我看啦，今天就算了吧！这玩意，你知道的，见好就收吧！”

    杨贵仁仰头嘎嘎大笑不止，然后看着掌柜的说：“老东西，我今天就听你一回！好！见好就收！走！”

    说完，他就站起身，准备往外走。还没等他走到门口，只听见“吱呀”一声，那门就开了。他抬眼一看，只见门口站着一个大个子，挺着一个大肚子，满脸的络腮胡须，似笑非笑的。

    还等他开口，那人就开口说道：“杨三爷，今天是怎么啦？现在就要走哇？”

    杨贵仁一愣，定眼一看，脸上当即现出疑惑来，好半天才说道：“张宗庭？你怎么也到这里来了？”

    张宗庭似笑非笑地说：“三爷，你这话就稀罕了！你能来，我为什么就不能来呢？这赌庄难道是你家开的？”

    杨贵仁这才反应过来，嘎嘎地笑着说：“说哪里话！我不过是有些意外！怎么啦？你也想玩玩儿？”

    张宗庭沉着脸说道：“既然来了，自然是要玩的！不知三爷肯否赏脸？”

    杨贵仁笑着说道：“你还不知道我的！有人陪我玩，我是求之不得呀！那就请吧！”

    那掌柜见此情形，自然就告辞了，留下他们两个在房间里。两人当即就坐，闲聊了几句就归入正题。

    杨三爷笑着说：“宗庭，你说玩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