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荇烟说完这句话以后, 目光紧紧的凝视着何小禾的眼睛。
她企图从何小禾的表情中发现端倪，但令她失望的是，听见这句话, 何小何脸上只有茫然的神色。
顾景禾脑海中的系统也很紧张, 生怕宿主又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
在纪荇烟的注视下, 顾景禾眨了眨自己那双水汪汪的小鹿眼, 殷红的唇瓣微微开启，脸上的疑惑特别真诚, “我说过这样的话吗？”
这是打算喝醉了以后说的就不认帐。
纪荇烟舔了舔唇，“这是昨晚你亲口告诉我的, 或许我可以帮你回忆一下。”
她一边说着, 一边将手探进被子里，揉了揉顾景禾的腰肢, 嘴唇也在顾景禾的脸上慢慢啄着。
“昨晚你就是这样抱着我。”
“说出了那句话。”
顾景禾脸颊慢慢变得绯红, 他的眼眸中含着两汪清泉，说话时的声音也变得越发甜腻, “我好像有点儿印象。”
被纪荇烟揉捏的腰肢酥软，昨晚劳累的疼痛感也减轻了一些，顾景禾扬起笑, “其实以前, 我真的想过自杀。”
纪荇烟放在她腰肢上面的手指紧了紧, 眼眸中的情绪也慢慢沉下去，她微微屏住呼吸，专注地听何小禾说话。
“身边充斥着无尽的恶意, 没有人能够拉我一把, 我是真的想过自杀。”
“但是我胆子小, 死亡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我总是下不了那个手。”
顾景禾抱着纪荇烟，声音里带着细微的哽咽，“荇烟，我很感谢，你能将我从黑暗中拽出来。”
纪荇烟没有说话，只是缓慢地拍着她的后背，那是一种无声的安慰。
虽然她想，何小禾这个说法还是没能解释清，她昨晚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但或许，对方只是现在不想告诉她，没关系，她们有漫长的时间，足够她将何小禾的秘密挖掘出来。
昨天晚上没能去见顾景禾，纪荇烟已经做好了今天会被对方叫去的准备。
果然上午才一下课，纪荇烟就发现，顾景禾已经给她发过消息了，让她晚上去云间水岸。
纪荇烟收起手机，见何小禾正在收拾课本，便轻轻按住她的手，“小禾，我有事想跟你说。”
“嗯？”
周围还有同学在，顾景禾说话时不免凑的近了一些，声音也很轻，像耳鬓厮磨时的呢喃。
“什么？”
纪荇烟微微晃了一下神，随后反应过来，“晚上我可能不回家了。”
顾景禾当然知道她不回家，是要去干什么，但她仍然露出疑惑的表情，“你有事情吗？”
纪荇烟点了点头，“去见…”
她原本是不打算将顾景禾的名字说出来，可看着何小禾脸上疑惑的神色，她却压低了声音说道。
“去见顾景禾。”
纪荇烟说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怀着怎样一种心理，在何小禾面前提起顾景禾的名字，
她说完这句话之后，仔细观察着何小禾的神色，分明从对方脸上看见了惊讶的表情。
惊讶？
小禾听见顾景禾的名字，为什么会觉得惊讶？
纪荇烟无意识地抓紧了手里的书，教室里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她只能慢慢地往外走。
一边走，一边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小禾，你好像认识顾景禾？”
顾景禾回过神来，她没想到纪荇烟会把总裁的名字告诉何小禾，毕竟以往，她都是说去见讨厌的人。
“为什么这样说？”
纪荇烟笑了笑，“因为刚才我说起顾景禾，你好像很惊讶。”
顾景禾脑海中的系统顿时警惕起来，没办法，宿主最近露出的马脚实在是太多了，简直防不胜防。
稍微一不注意，就被女主给抓住了不对劲的地方。
顾景禾比系统要冷静，她抿唇笑着，脸颊边有两个柔软的梨涡，“说认识也不算，我在新闻里听过她的名字。”
纪荇烟眉头微蹙，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只是这样吗？”
顾景禾比她还要疑惑，眼神干净清澈，一点儿也看不出说谎的痕迹，“不然呢，我怎么可能认识那样的有钱人？”
纪荇烟缓缓呼出一口气，抬手摸了摸何小禾的脑袋，随口说道：“那就好，你要是见到她，记得躲远一些，她不是什么好人。”
顾景禾偷偷磨了磨牙，这小姑娘怎么老爱讲她的坏话？
一会儿说她是讨厌的人，一会儿又说她不是什么好人，结果在总裁面前装的那叫一个乖。
女主不进演艺界真是可惜了。
纪荇烟收回手，在何小禾没看见的时候，她脸上的笑容淡了一些。
她原本只是想试探一下，却没想到何小禾竟然真的认识顾景禾，至于何小禾说的只是在新闻里听过顾景禾的名字，她总觉得没有这么简单。
小禾有秘密瞒着她没关系，但这秘密要是跟顾景禾有关…
纪荇烟的脸色变得十分渗人，但她很快就深吸了一口气，重新恢复平时面无表情的模样。
顾景禾偶一抬头，正好看见了她脸上残留的冷意，顿时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统，刚刚一定是我眼花吧？”
是吧是吧？
女主怎么会看着何小禾露出这样一副要杀人的模样？
何小禾不是她的亲亲小宝贝吗？
系统哼了一声，“你把马甲捂好了，你要是掉马了，她对你就是这副脸色。”
顾景禾忍不住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系统只以为她是被吓着了，却没有发现，顾景禾并没有接它的话，也没有承诺会捂好马甲。
她只是长长地叹气，然后担忧起自己的以后。
这天晚上依旧是助理来接的纪荇烟，或许是因为顾总在生气，以往去云间水岸之前，两人至少还会吃一顿晚饭，今天顾景禾却没有来，助理直接将纪荇烟送到了云间水岸。
顾景禾知道她今天晚上吃不成晚饭，又不忍心让她饿着肚子，便专门在家里做了，让她吃饱了再走。
纪荇烟的系统当时还笑，“总裁肯定要邀你共进晚餐，看来何小禾做的晚饭你是吃不上。”
结果后面顾总并没有来，系统偷偷看了看纪荇烟的脸色，“还好你在家吃了饭的，不然就要饿肚子了。”
完犊子了，总裁怎么连一顿饭都舍不得请了？
不会是真生它家宿主的气了吧？
虽说它是逆天改命系统，宿主跟不跟总裁在一起都没关系，但是现在宿主是势单力薄，万一惹怒了总裁…
命都没了，还改个屁的命。
当然这话，它是不敢跟纪荇烟说的，毕竟宿主真生气了，遭殃的还是它。
它只能嘿嘿一笑，拍马屁道：“还是你的女朋友贴心，平时都没有给你做晚饭，刚好今天给你做了，总裁就不请你吃晚饭了。”
纪荇烟撩头发的动作微微一顿，她的半张脸隐藏在黑暗里，半张脸被车窗外的灯光照射，神色显得越发难辨。
系统还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过了好半天，才听见她轻声叹道。
“还挺巧…”
系统不知道为什么，从这短短的三个字里，莫名听出了一股杀气。
它终于不准备再尝试拍宿主的马屁，也没有发现，宿主那双醉人的桃花眼里，夹杂着让人骨寒的冷意。
纪荇烟到云间水岸时，顾景禾已经开了一瓶酒，正端着酒杯小口小口地抿着。她坐在落地窗前，盯着窗外，只留给纪荇烟一个背影。
听见纪荇烟进来的声音，顾景禾并没有回头，只是微微眯了眯眼，“过来。”
大概是喝了酒的缘故，她的声音比平时略微沙哑一些，里面的冷漠也没有平时那么重，这两个字听起来，竟然还有几分温柔的感觉。
纪荇烟也没说话，她站在顾景禾的斜后方，打量着对方的表情。
从她这个角度，能看见顾景禾卷翘的睫毛，绯色的唇瓣上沾着淡淡的水光，靠近了才能闻见隐约的酒香。
顾景禾眼神略微朦胧地看着窗外，过了好一会儿，她像是才想起来纪荇烟的存在，用余光瞥了一眼对方。
“坐吧。”
得了她的允许，纪荇烟才在她身边坐下，两人中间隔着一张小小的桌子。
“自己倒酒。”
纪荇烟一早就看见了，桌子上还摆着一个空酒杯，应该就是给她准备的。
她倒了一点儿酒，浅浅地抿了一口，嘴里弥漫着一股醇厚的酒香。
顾景禾盯着窗外的夜色发呆，如果不是身边的人不对，其实今夜跟昨晚比起来，似乎并没有差别。
纪荇烟在脑海中想道，昨晚她也是陪何小禾坐在窗边，两人抱在一起，看着外面的灯火，小声地说着话。
顾景禾也不知道有没有发现纪荇烟在发呆，她放下酒杯，用一只手撑着自己的额头。
“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纪荇烟先是惊了一下，随后想道，顾景禾大概是真的醉了，她居然在同自己谈心？
纪荇烟在心里嗤笑了一声，脸上却是露出了一个惶恐的表情，“我怎么会讨厌顾总呢？”
顾景禾转头看着她，向来冷淡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柔软的唇角微微勾起，“你就连说谎的样子，都这么惹人怜爱。”
纪荇烟简直被她这几句话搞得摸不着头脑，顾景禾平时对她十分冷淡，态度也很强势，纪荇烟万万没有想到，对方会在喝醉，以后夸她可爱。
总觉得这不是顾景禾能做出来的事情。
系统恨不得给顾景禾来一套电击，“姐姐，算我求你了，你清醒清醒吧，你到底在做什么？”
顾景禾眼神清明了一些，在心里回复系统，“不好意思，喝醉了就有点控制不住自己。”
系统：你每次都说自己喝醉了，能不能不喝了？
我真是信了你的邪。
顾景禾冲纪荇烟招了招手，“你过来。”
纪荇烟放酒杯的动作顿了顿，她已经离顾景禾很近了，顾景禾却仍然让她过去，大概是想让她蹲在她身边。
对于纪荇烟来说，这是一个充满了臣服的动作。每当顾景禾这样对她的时候，她都觉得自己像是一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
但她仍然不准备在这时候反抗顾景禾。
等纪荇烟蹲在自己腿边，仰头望着自己的时候，顾景禾才伸出一只手，松松捏住对方的下巴，垂眸凝视着纪荇烟的眼睛。
“这张脸无论看了多少遍，都还是很漂亮。”
纪荇烟知道对方喜欢自己的脸，从一开始顾景禾就说过了。
顾景禾捏着她的脸颊，左右晃了晃，那双眼眸里浮现出醉意，“你应该知道，你是我养过的情人里，年龄最小的一个。”
纪荇烟默不作声，眼眶微微泛红，静静地看着顾景禾。
大概没有人能够抗拒这样的她，清冷中夹杂着柔弱，只想让人撕掉她冷漠的外壳，品尝内里柔软甜美的果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