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拂过屋檐上的铃铛,悦耳的音色绕上横梁。
雕花木门被推开,正对面的墙上挂着一幅字。
“春、夏、秋、冬。”
写法相当狂野,“冬”下面的两点像是隔了座珠穆朗玛峰,不知是有意为之还是纯粹手残。
圆形窗子用竹条围成框,下面紧靠一张书案,笔墨纸砚样样齐全。
只是书案缺了一角。
时无尘指着缺角问冉霁华:“这里怎么了?”
“我三岁时爬高踩空,撞在桌角上,你为了哄我就把那块角削掉了。”
冉霁华把竹帘卷起,从抽屉里拿出手掌大的描金漆盒,往窗台上横着倒了一条线。
时无尘凑过去看,是碾碎的谷子。
食指和中指的骨节在书案上敲响三下,很快,窗台上就陆续落了三只翠蓝的鸟雀。
“那只眼角有绿点的是大福,红色喙的是二祥,一蹦一跳不嫌累的是三瑞。”冉霁华一边说,一边用手指蹭蹭大福头顶顺滑的羽毛。
“这名字……”哪位大神起的?
冉霁华好像看透时无尘内心的想法:“嗯,你起的,你说喜庆点好。”
实际上,冉霁华省略了后面的话。
长羲曾说,早些年数不尽的征战让这双手变得不太干净,如今退出来了,还是多沾沾喜庆。
既然要喜庆,越通俗越好。
时无尘不清楚这些细节,只好赞叹长羲对名字的品味非常接地气。
山海阁有两层,冉霁华在梯前习惯性地想拉着时无尘的手上去,但回想起她之前的抵触,手在伸出中途就放弃了。
脸上露出可怜巴巴的表情。
时无尘有点不忍心,便拽住冉霁华的袖子。
“走吧。”
冉霁华扬起嘴角,心满意足地带着时无尘走到第二层。
第二层四处都堆放着书籍,有的摞了半人高,经过时都要小心翼翼,说不准一阵风吹来就倒在身上了。
二层的书没有分类归置在一处,这椅子上两本,那角落里八本,放的随心所欲。
时无尘还找到几卷宣纸,她展开一看,是熟悉的狂野字体,第一笔下去的地方,已经被墨洇透了。
杂乱又粗拙的墨迹遍布整张纸,但右下角却让时无尘眼前一亮。
那里写着三排小字,故意省地方。字虽小却隽秀,笔迹瘦劲,与周围乌龟乱爬般的字形成鲜明对比。
“这是你第一次动笔,后来就好了。”
时无尘:我信你个鬼。
就凭下面挂在墙上正对门那幅,就知道后来什么样了,好顶多好在不会把纸写破。
“那里怎么放着一张床?”
满是书籍的地方,唯有那张床周围干干净净。
“你总躺在这里,望着满天星斗入睡。”冉霁华走过去,推开附近的门扉。
天空像是被镶在门框中,若是银河再来凑个热闹,的确美不胜收。
“有时碰上雨天,你也会在这儿躺很久。”
“因为喜欢夹杂着雨味道的风吗?”
“嗯,你记起来了?”
“倒也不是,因为我本身挺喜欢雨腥味,就顺着一猜。”
“看来记忆和喜好关系不大。”
“还是挺大的。”
冉霁华饶有兴趣地等着后话。
“我现在的字可没那么奔放。”说着还在空气中学了两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