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得上人?”钱程笑道。
一个时辰后。
河边的营地里,架着一只大锅,十多名士兵围在那里。
钱程吹了吹碗里的汤,抿了一口,咽了下去。随后长吁了口气。
“噫——”他唏嘘道:“竟美味如斯!此汤不可留。”
“把大家都叫出来吧,帮忙的人也分一点。给外出轮值的弟兄留半锅就行。”他回头吩咐道:“今天就喝完吧。这汤留到明天,就不如现在好喝了。”
他端着碗,找了个清净地方坐下。闭上眼,又喝了一口,自言自语道:“只可惜膻味还未除尽啊。”
“要求这么多,怎么不自己做?”一个语气不善的清脆嗓音,在耳畔响起。
钱程回过头,说话的人正站在一旁。她看起来很年轻,尚未完全脱去稚气。
她腰间挎着剑,穿着制式的铠甲。乌黑的长发从头盔下垂落而出,外袍上的纹样却显示出术师的身份。
她目光有神,只是两个眼圈略微有些发黑——一看就是修仙过度的结果。
施法者有自己的一套体系。她在军中的地位,不比钱程低,说起话来也不忌讳——不如说,他俩斗嘴都习惯了。
“你懂什么?”钱程也不怯她,毫不客气地斥责回去:“君子远庖厨,这是礼的要求。”
“我看你是根本不会。”女术师笑道。
钱程眼神闪烁了下,露出不屑置辩的神色:“那你呢?其他的不说,你自己的本行,能做好么?”
“当然没问题。”术师信心满满地说:“这风暴区也不是完全没法穿过。当年先师老子西行,就经过这里。我准备的译符,就是当年他为了方便与外族对话,发明出的。”
钱程还是有些将信将疑。不过老聃先生的学识,他也没法质疑。现在只能希望,这姑娘手里的符咒,真的是正品了。
“说到底,怎么让你来带队啊……”她有些不满地摇摇头。
“谁让现在都护府里,比我能打仗的都没我能说,比我能说的都不会打。”钱程满不在乎地笑了笑。
“你是占了关系的便宜吧。”术师质疑道:“我听说,你师妹在陛下那里颇为得宠。你的事情我不在意,但不要因为你的问题,害了将士们。”
“我哪有问题?”钱程反驳道。
“那你来这里……”术师姑娘歪了歪脑袋。
“你以为我想。”钱程嘟囔道:“陛下欣赏我师妹,又不是我。”
“当初我去进谏,陛下不高兴。于是问我,说了这么多,让我去守一个郡,能保证四境平安么?”他陈述道:“我说我没有经验,恐怕不行。”
“她又问我,去镇守一个县,能做到么?我说这倒是有信心。结果她认为我是瞎吹牛。”
“然后呢?”术师姑娘好奇地问。
“然后我就被踢到这儿来了啊。”钱程摊了摊手。
“……”
之后,他便不理会那个多嘴的小姑娘。
等吃饱喝足,他来到河边一条船上,开始例行巡视。
大风暴覆盖的区域内,有一片大湖。周围有不少河流,汇入这里。虽说走水路很方便,但以前,这里一直无法通行,谁也没想到,这种地方,还有能用得上运输船的时候。
这次行动用来运送补给的船,还是都护府从湖边一个小部落处,临时征调来的。
小部落受宠若惊。他们的酋长和萨满亲率部众,带着仅有的一条打渔船,前来应征。可惜这帮人水平实在有限,船上满打满算,也只有七名“水手”。这船还能正常航行,全靠船灵在撑着。
钱程走进船舱,一个披着兽皮,戴着鹿角的家伙,正在乱蹦乱跳。一个幼女畏畏缩缩地躲在墙角。
“怎么样了?还能行动么?”他问。
“钱参军。”那人急忙停下,弯腰向他行礼:“前面的水太浅,苏赫巴托尔大人还是拒绝前进。”
钱程瞥了眼那名幼女。对方悲鸣一声,蹬着小短腿,又瑟缩着后退了些——她就是这船的船灵。
钱程以前只听说,战船上有这种生灵,从来没想到这钓鱼的船都能有,也算是开了眼界。
“请您放心,我一定会尽力的!”萨满见他不说话,急忙拍着胸脯保证道:“我这就举行仪式,来取悦船灵。”
说罢,他又卖力地跳起来。一边大声吆喝着迷之咒语,一边敲打手里的小鼓,制造出巨大的噪音。
船灵悲鸣一声,眼泪都吓得流了出来。
钱程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这家伙明显没有被取悦的样子。
不过萨满毕竟是专业人士,他也不知该不该插手。
钱程想了想,还是摇摇头。他转了一圈,和士兵、水手都打了招呼,就下了船。
几名军吏打扮的人聚在一起,正等着他。
“运输船估计指望不上了。”他扫视众人,宣布道:“诸位,备五日粮,我们乘马再往西探探。有什么问题么?”
他们相互对视了一眼。
“我们已经过了原先大风暴的位置了,参军。”其中一人站出来,问道:“您准备在这里留多久呢?”
“到补给耗尽为止。”钱程回答:“向南,咱们已经探过了。现在需要向西,继续找一找。”
“我们应该是第一支有组织地到达这里的队伍。”他站直身:“自周穆王以来,从未有人来到过这么远的地方。”
“当然,危险肯定是有的。不过诸位都是良家子弟,在这里,不就是图个建功立业么?”他指了指太阳落山的方向:“名利双收的机会就在眼前。这种天赐的良机,难道要拱手让给下一批人?”
“这可是青史留名的机会。”他笑着说:“我还指望借着这功劳,回都城呢。”
众人郑重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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