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清远说得没错,千刀门真的是一个比较阴凉的地方,因为这里四面环山,绿水长饶,即使现在已经进入夏季,仍然是凉爽无比,徐徐的微风吹拂着茂盛的绿枝,反而有一种不是春天却胜似春天的感觉,南宫瑾就倚在千刀门东园的长拦边,望着满园的草木愣愣出神,眼神时而柔和时而忧伤,没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阿瑾”
估计是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南宫瑾,以为他在为自己的病情担忧,平乐温和的唤着他。
“怎么一个人出来了,别担心,你会没事的。”
听着平乐的安慰,南宫瑾扭头微微一笑。
“放心吧乐儿,我没为这个事情烦心。”随后又回过头轻轻叹了口气。
“我只是想起了一些关于母妃的回忆。”
看着他那有些悠远的目光,平乐心中微微一怔,是啊,从来没听他说起过关于父母的事情呢,似乎,从认识开始,就没见过他的血亲之类的任何人士,如今提起这个话题,她既然有种不太踏实的感觉,抿了抿唇小声的问道。
“你母妃她?”后面的话她不知道该如何问才好。
南宫瑾没有直接回答她,微仰了下头,长长的舒出一口气,似是自言自语的说道。
“在我还没出生时,我的父王就不在了,是母妃一直陪伴着我,她在我面前总是一副幸福开怀的模样,可是,在她独自一人的时候,我却总能看到她望着草木静静的出神,不管是春夏还是秋冬,那忧郁无奈的眼神,我永远也不会忘记,那时的我还很小,懂不了那么多,记得有一次,我实在是忍不住了,就跑去问她,草木到底有什么好看的。”
平乐侧了侧头,随口问道。
“她怎么说?”
南宫瑾神色平静,缓缓的说道。
“她指着面前的草木对我说,瑾儿,你知道这些草木为什么春夏丰茂,秋冬就凋零吗,我不知道便摇了摇头,她说,因为这是自然规律,环境所致,可能它们并不希望这样,但是为了季节的需要,大地的和谐,不得不作出相应的妥协,就像人,为了有的东西,不得不让自己做出妥协一样,而对于母妃来说,大越国就是大地,瑾儿就如同季节,母妃就是草木,为了你们,再大的委屈与艰难,母妃都愿意做出妥协。”
长吸了一口气接着道。
“当时我听不懂,也就懵懵懂懂的点着头,在我的心里,母妃的话就是真理,我一直牢记在心,也一直在执行着,哪怕.....”说道这里,南宫瑾突然停住了,眼望着远方,有着一丝无奈,一丝苦涩,哪怕,他一直觉得父王的死因很是蹊跷,却无法放开手去查,他怕会是他想的那样,其实,他基本已经确定就是那样,这叫他不敢去相信,毕竟,母妃的一番话让他深思,自古忠孝两难全啊,两者若要兼顾,何其艰难。
看着南宫瑾的神情,再细嚼着这番话,平乐隐隐的感觉到了什么,却一个字也问不出口,毕竟她对这些事情一点不了解,怕一不小心触及到他的伤痛,便安安静静的立在一旁,默默的陪着他发呆。
片刻后,南宫瑾扭头看着平乐笑了笑,有些尴尬。
“对不起乐儿,我这幅摸样,让你担心了。”
平乐温和的看着他,目光如水。
“没什么的,思念至亲乃是人之常情,就像我,也会经常想起娘亲在世时的点点滴滴,而叹息伤感,娘亲的话,我也有过纠结,但有的东西没有办法选择,权衡利弊,还是得顾全大局啊,有的委屈与牺牲,实在是无可奈何。”想起娘亲,再想想未来要面对的一切,平乐情绪微微有些低落起来。
感受到手心传来的热度,平乐身体微微有些僵持了一下,抬眸便撞上南宫瑾那如水般温柔的双眼,脸颊不由得染上一抹绯红。
“没事的乐儿,你还有我,不管遇到什么事,我都会陪你一起面对的。”说完,突然想到自身目前的状况,眉头微邹了一下,如果他真有什么事,他可怎么放心得下乐儿呢。
感到了对方的情绪变化,平乐忙转移了话题。
“对了,师伯应该差不多快回来了吧。”这里到京都也就一两天的路程,来回一共也就四五天,现在已经过去七八天了,想必是快回来了。
南宫瑾无奈的笑道。
“嗯,这老头,也不知道跑哪里溜圈去了,说不准在外边早就乐不思蜀了呢。”一到千刀门的第二天,他便拜托风清远去晨王府向高远报个信,顺便叫他留意好各方面的动静,也不知道这老头疯哪去玩了,这么些天了还没回来。
“哈,背后说老头坏话,被我给抓住了吧。”
被耳边熟悉的声音一吓,平乐赶紧抽回被南宫瑾紧握的手,转身没好气的道。
“师伯,你不觉得背后偷听人说话是很不礼貌的吗?”
这老头,无声无息的站在了他们后面,他们既然没发现,还被吓了一跳,好吧,谁叫自己功夫不如人来着。
风清远瞪大了眼,什么?说他偷听?
“嘿嘿,明明是你们两个小崽子说老头的坏话,被我逮个正着,不道歉赔礼就罢了,既然还想倒打一耙,好意思吗你们?”说完头一歪,一副生气了的摸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