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溪坐上龟壳，老乌龟游出去一截。

    突然想起了老爷的拳头，以及能杀龟的视线。

    老乌龟：“少爷，您刚才说要去哪儿？我年纪大了没听见。”

    “陆地。”

    “那个，祝您一路顺风？”

    白溪：“……”

    白溪安静地看着老乌龟。

    老乌龟：“……”

    小祖宗的视线仿佛已经和海水融合，无处不在，无处可以躲避，杀龟于无形中。

    老乌龟还企图挣扎，“后院该打扫了，书房得收拾了，您自己去吧。”

    看来第一招不管用，白溪依旧看着他，然后活动了下手腕。

    老乌龟：“……”

    他感觉身周的海水比融化的冰雪都凉。

    真是祖宗，惹不起。

    老乌龟载着白溪回鲛人宫，收拾上岸必须要带的东西。

    白溪顺着龙涯走过那条道，到了私人海滩。

    岸边，老乌龟趴在沙滩上，仰着老龟.头再三叮嘱，“我给您的包裹里放了陆地人用的银两，您一定不要离开太远，天黑之前回来这里……”

    “管家，我记得我见过一个气质出群的白胡子老头，”白溪勾起嘴角，笑得春风和煦，“是不是你呀？”

    老乌龟见势不妙，快速否认，“……大概不是我。”

    ……

    沐风楼楼门前，值班的护卫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

    虽然沐风楼是个广迎天下客的地方，虽然他在沐风楼当镖已有三年，不过……这么奇怪的组合还是第一次见到。

    一个身着长衫广袖的俊美青年，身旁不应该是长身玉立的双公子，或者娇俏可爱的妹妹，又或温婉或美艳的绝世美人么？

    怎么是个矮小敦实须发皆白的胖老头呢？

    驻足的两个人。

    白溪：“您老带钱了吗？陆地上能用的。”如果没带就先去当铺。

    老乌龟：“带了的，先前和老海螺的人换的。”

    “那请问我们站在这儿等什么呢？”白溪双手交握，活动手腕关节。

    走出巷子，白溪一只脚已经踩在入口台阶上了，老乌龟一把拽住他，拉到一旁，说等会儿。

    白溪等了一会儿，猜测老乌龟可能是忘记带钱了。就在他询问完准备找当铺的时候，老乌龟说他带了，并且附赠友情提醒，上岸时候就告诉过他一遍。

    既然都带了，那他们等在这里干什么？晒太阳杀菌么？

    老乌龟后退几步，迅速扫过四下道路，“再等等再等等。”

    白溪感觉再晒下去就要蜕皮了，路边终于走过来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披着红粉色毛茸茸的斗篷，斗篷中央鼓起个大包，里面抱着的是一只大海螺。

    老乌龟轻咳一声，伸出双手。大海螺被轻轻放到他怀里。

    老乌龟抱着大海螺，干笑，“我们走吧。”

    白溪：“……”等一只海螺做什么？

    和想象中有所不同，沐风楼的大堂里空旷无人，小型喷泉伴着流水，各色盆栽交错摆放。恍惚还以为走入了什么世外桃源，僻静之地。

    喷泉后有楼梯上二楼，走近了才看到楼梯口还有一块公示牌。

    二楼东侧二号房，宋一云八卦时间；

    三楼西侧六号房，莫听抚琴；

    ……

    看上去还挺有趣，白溪正琢磨着要去几楼，就见老乌龟举着大海螺递到公示牌前面，吐出三个字，“仔细看。”

    白溪不着急，靠着楼梯好整以暇，原来海螺的作用是这个。

    等待片刻，老海螺似乎看完了，老乌龟又把举着海螺凑近耳边，听声音。做完这一切，老乌龟终于开始上楼，“少爷，二楼有八卦，三楼在弹琴，四楼……您想去几楼？”

    老乌龟没等到白溪的回答，因为他家小祖宗已经上了二楼，走得很快，仿佛在刻意和他拉开距离。

    老乌龟不懂，小声问海螺：“看不懂告示板很丢脸吗？”

    老海螺回以同样的小声，“不丢脸，这些句子都不是常用句子，许多人名也不是常用汉字。”

    上了二楼，流水声消失，有人声传来。白溪顺着声音找到二号房间，房间内，一个样貌出众却不修边幅的男人正在滔滔不绝。

    “那天夜里，那对双胞胎瑟瑟发抖紧紧抱在一起，为自己不知道明天在哪里的命运感到可悲。四公主一身劲装，手握一把镶金砌玉的匕首，就坐在距离他们不远的圆桌左侧，‘一句话，你卖不卖？！’……”

    白溪对这个故事耳熟，找了个空位置坐下。非常顺手地拿起桌上的瓜子，边嗑边听八卦。

    他来的很是时候，报纸上那篇写得宛如杀人现场的八卦，居然还有机会听个现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