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巨大的水母飘飘荡荡游过来，帽子一收一合，“少爷，您还活着吗？”
“……没死。”
“那瘫痪了吗？”
白溪拧眉抬头，“我要是瘫痪了，你给我找个轮椅吗？”
水母快乐抖动身体，“您要是瘫痪了，尾巴就没用了，我可以吃吗？”
白溪嘴角抽了抽，抱着书包坐起身来。
一旁水母等不及他的回答，已经扑到鱼尾末端，准备从最末开始品尝。
白溪起身甩它一尾鳍掌，慢慢游回房间。
爸妈一起出门旅行前，白溪都决定缩在房间里当宅星人。今天之前，白溪的认知里，老乌龟速度很快，特别是上学要迟到的时候。
之前白爸爸都是步行的，慢条斯理像个温柔贵公子。白溪也就对鲛人的速度没有概念……刚才，白溪已经用目前最快的速度游出去一大截，不过眨眼功夫就被追上不说，他爸爸丢下书包就消失不见了。
对，就是瞬间就不见了。
一瞬间，白溪仿佛看到了长安星新研发出来的超时空列车。
白溪想起一句不合时宜的话，“年轻人，你对鲛人的力量一无所知。”
如果他天天摆着鱼尾巴在家里游来游去，估计很快他爸妈就要抓他做亲子鉴定了。
白溪变回双.腿，跺跺脚，深切感受来自拥有双.腿的快乐。把包放在门口，白溪围着客厅高高悬起的避水珠看了好一会儿。
一颗避水珠能够避水的范围终究是太小些，若是再能寻得一颗放置在他的小院，放置在鲛人宫后院，宫门口小径都是好的。
听老乌龟讲，这三颗避水珠都是爸妈花了大价钱在海底各处搜罗找到的。既然有三颗就会有第四颗第五颗，只要去找就行了。
避水珠如此特殊，说不定书籍里会有记载。白溪钻进书房，挨个书架一本本搜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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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远在陆地长安城的另一头，凌亭煜收拾妥当，正要进宫陪家人过年，收到了鸽子的来信。
鸽子从江州启程到长安，最慢也不过三日就能到，这只鸽子不知途中遇到了什么麻烦，下人抓到它的时候，翅膀上有已经结痂的伤口。
也因此，凌亭煜得知书包的主人再次出现在江州的消息也就晚了六七天。如果鸽子按时飞到了，凌亭煜很可能会当即就会跑一趟江州，现在无论如何都只能等年后了。
进入宫中，看见仁和帝，凌亭煜不仅不参拜，还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走了。
仁和帝：“……”
仁和帝茫然，问身旁的李德福，“朕做错什么了吗？”
李德福也不知，遣手下去打听消息，不一会儿下属回来，和李德福耳语几句。李德福明了其中缘由，不由露出慈祥的笑容，快跑回来分享消息。
“奴才的人去找了跟在八殿下身边的招财打听消息，招财说八殿下先前去江州处理产业问题时候，在海边遇上了刺客……”
“什么？！小八可曾受伤，有没有让御医看过？”仁和帝面色一凝，恍然大悟，原来小八是怪朕这个当哥哥的不体恤他。
“不是不是，”李德福摆摆手，“八殿下没有受伤，先发制人重伤了刺客，刺客慌乱中丢出一个背包就消失不见了。八殿下的人查遍江州都没找到人……”
仁和帝放在轿撵扶手上的手忍不住握紧，“李德福，你说话能不大喘气吗，你当你在沐风楼讲八卦呢？”
“是，”李德福立刻加快语速，“背包的材质很特别从没见过，拜访过城中有名的老裁缝也都看不出来，八殿下突然派人开始搜罗鲛人传说，专门出了本特刊，没过多久陛下就宣布要和海国建交……”
“停。”
李德福闭紧嘴，他明明已经说得很快，甭说大喘气，连气都没喘过，怎么叫停了呢。
仁和帝已经想清楚是怎么回事了，“告诉前面人，去父皇寝宫。”
小八肯定是觉得他那么大张旗鼓地调查，自己却一个字都没和他吐露海国的信息，恼羞成怒了。
哈哈哈哈一定是这样，看弟弟出丑，然后哄一哄，这是当哥哥的乐趣。
每年除夕夜，所有的兄弟姐妹不论在哪儿，总是要赶回来，在太上皇的寝宫内团聚，一家人吃年夜饭。今年也不例外。
凌亭煜到的时候，四公主、六公主以及三皇子已经到了。
凌亭煜脱下披风扔给招财，大步上前，抱住三皇子，“三哥今年回来的好早。”
三皇子笑出两颗尖尖的虎牙，说：“不早，赶着回来见你。”
四公主边嗑瓜子边招呼，“站门口吹什么风快进来，老三你别害小八感冒了。”
三皇子偷偷翻白眼，小声回嘴，“哪有那么娇气，我们进去吧。”
两个人进来落座，凌亭煜挨个打招呼，“父皇，母后，林妃娘娘，杜妃娘娘，四姐，六姐。”
太上皇长乐帝把手炉推过来，“外面冷，快暖和暖和手。”
梁太后推过来一杯温茶，“温度正好，喝了暖暖胃。”
其他人也纷纷和凌亭煜打招呼，唯独六公主一直低着头，抱着本特刊在看，似乎根本没听见他们再说什么。
三皇子抽出扇子，探手过去，在六公主头顶敲了两下，“书呆子，要被吸进去了。”
六公主头上的步摇晃了晃，缠上扇子。她一抬头，步摇拽着扇子，扯着头发，抓扯的痛感猛然袭来，“疼疼疼疼”
“六姐你别动！”凌亭煜放下茶杯和暖炉，站起来，细心分开步摇和扇子，“好了。”
“老三，我绕不了你。小八，帮我拿好。”六公主把特刊小心放进凌亭煜手里。
凌亭煜低头看，是《鲛人传说》的特刊，翻开的这一页是他请人画的鲛人画像。长长深邃的眼眸波光潋滟，仿佛眼中装着广袤无边的大海。额头、眼角有细碎的鳞片点缀，衬托的画中人不似人间人，是海中仙。
这一刻，凌亭煜似乎看见，那个夜晚，站在海水中的“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