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三宝干脆不去想了,便坐在窗口前,观着江边的风景和来往如梭的船只。
蓦然间,他看见江岸有一只轻舟直向自己所坐的大船驶过来,轻舟上坐着一位锦衣华眼的公子,手拿一把白纸扇,有六位佩刀的家将拥着,一位师爷打扮的中年人坐在那公子一侧。
唐三宝暗想:这是哪一家富贵人家的公子少爷,他来樊家船上干什么?不会是樊老伯的朋友亲戚吧?
正想着,那公子已登上船来了。一上船,其中一位家将大声喝问:“喂!谁是这条船的头儿,快出来见我家四公子!”
唐三宝一听心想:这人说话怎么这般的凶恶无礼?这显然不是樊老伯的什么亲戚朋友了。他们上船来干什么?不会是也来坐船的吧?
这时樊老爹早已走到船头,拱手相问:“不知各位大爷们上小老船有何要事?”师爷上下打量着樊老爹:“你就是这船的头儿樊老头?”
唐三宝一听,这人更加无礼了,对一个老人怎么这般不尊敬的?叫老头?不能叫一声大叔或大伯么?
樊老爹说:“不敢!小老正是姓樊。”
这师爷又问:“樊老头,听说你有两个宝贝女儿,号称什么长江水中二仙子,驾船掌舵功夫极俊,是也不是?”
“大爷见笑,这是人们胡乱说的,小女可担当不起。”
“樊老头,我恭喜你了。”
樊老爹皱皱眉:“小老何喜之有?”
“我家四公子看中你的两个女儿了,也看中了你这只船,要包下你这条船,到西京一趟,这不是大喜吗?”
那锦衣华服的四公子说:“樊老头,本公子给你一百两银子,怎样?”
师爷又在旁说:“樊老头,要是你两个女儿一路上伺候我家四公子满意,说不定你今后有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不用再在长江上担惊受险了!”
樊老爹说:“多谢四公予的好意,小老可没这种福份。”
“什么?”师爷沉下脸来,“你敢不答应?你知不知我家公子是什么人?”
“小老愚昧无知,未曾请教。”
“我家公子是中州总督虎威将军心爱的四公子,看中了你的两个女儿,包下了你这条船去西京一趟,是上天赏面给你了,别人是求之不得,现在你却有脸不要脸,竟敢推三阻四?”
这师爷以为说出了这一串的大官衔,必然将这个老船家吓得面如土色,再也不敢不答应。的确,一位将军,起码官居三品,就是一省的布政使大人,也不敢不给面子,何况一般的平民百姓?
可是樊老爹却不卑不亢他说:“小老怎敢推三阻四的?有蒙四公子错爱,小老这条船不能去西京了。”
“为什么不能去?”这时候晴晴一下走了出来:“爹!你也真是,说这里已有人包干,不就行了?何必跟他罗哩罗嗦?”
四公子见突然走出来位十四、五岁的船家女来,身材娇小玲拢,容光焕发,一脸秭气出话无忌,不正是自己在汉口大街上所见到的两个女子之一?
现在,他更看得清楚了,这真是一朵含苞待放的野花,浑身带有一股野气,比他以往所见温文雅静的大家闺秀更有情趣,小妹如此,其姐更可想而知。
四公子看得心痒难禁,他一下改变了面孔,堆着笑问:“请问姑娘.这条船是谁包下来了?”
晴晴说:“是谁和你没什么关系吧?你问这干吗?”
师爷喝道:“四公子和你说话,你敢这般无礼?”
“你干吗这般喝来喝去,想吓人吗?”
“你……”
四公子忙说:“庄师爷,不可对姑娘家这极无礼!”
“是!公子!”师爷慌忙收声退下。
晴晴说:“原来他是脏师爷呀!怪不得出口脏里脏气的。”
四公子笑道:“请教姑娘芳名?”
“我叫晴晴,你说,我这个名字好听不好听?”
“好听!好听,姑娘芳名太好听了,令姐芳名是——”
“冰冰呀!”
“冰冰晴晴,这名字太美了!”
“你说完了没有?”
四公子一怔:“在下说完了又怎样?”
“说完了,请走呀!”
“姑娘要赶在下走?”
“这条船有人包下,我们又不去西京,你不走干吗?”
“是谁包下了?”
“我不是说过,是谁不好?他跟你又不相识,你问他干吗?”
“姑娘要是说不出来,显然有意推却在下了!”
“嗨!你还不相信哪!好!我叫他出来,你们有什么话,去和他说好了!唐少侠!唐少侠,你快出来,什么将军的四公子要见你啦!”
唐三宝在房间里听得清清楚楚,他听闻来人是什么将军的四公子,早已吓得头也大了。
将军,在唐三宝听来,是一个可望而不可及的大人物,那是高高在上的人物,一般草民,哪能看得到?
唐三宝本想不出来,但晴晴在叫喊,他不能不硬着头皮出来相见,但一颗心却七上八下的乱跳。出来后,他几乎不敢去正视将军的四公子,连腰也伸不直来。
晴晴说:“你说呀,这只船是不是你包下来了?”
“是!是我包下来了!”
初时,四公子以为能包下这条船的人,不是某处的大商巨贾,就是哪一处的富贵人家。
可是他一看,不由睁大了眼,出来的却是一位穿着得土里土气的青年,一身山里人打扮,见了自己,连头也不敢抬起来,与自己根本不能相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