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金秋落叶。万物沉寂,所有的花都失去了它原有的颜色,好不凄凉。
仔细看去,枯藤中静立的身影,深紫色的瞳眸和深紫色的裙摆,便是这藤萝花圃中仅剩的紫色。
黑云遮蔽了太阳,早已覆盖了整片天空,雷声滚滚,却迟迟没有听到雨声,风雨欲来,只是孤傲地高踞云端,不肯落下而已。
落叶打到了冷情的脸上,被她轻轻拂去,她转过身,看向逐渐靠近的身影,微微一笑。虽然,来人打扰了冷情观赏景色的兴致,但她的笑容依旧没有半分要向下弯的意思,也不知道是在意还是漠然。
风很凉,可对于来人来说,京城的风再凉,也比边关的风要温暖许多。自从被派往边关,已经十年了。他已经十年未见她了。这十年,她倒是出落得越发动人。
蓝沐不由得打趣道:“三千青丝聚一首,回眸,情陷人愁。表妹,这样的你会让我误会的。”
“误会便误会吧,毕竟孤这张脸足以让天下的男子一见倾心。”紫色的眸光流转,冷情自然看到了蓝沐眼中的惊艳,也很是受用。冷氏皇族天生俊美,她母后更是颜色无双,她这句话也算不上什么夸耀。
冷情的话让蓝沐有种说不出的感受,总之,很不好受。倾城之貌,祸国之姿,若是没有尊贵的身份,在这个时代就只能沦为贵族子弟的玩物。
当然只有身份,没有权势亦然。名为蓝沐的男子,出身士族蓝家。蓝家是冷情的母族,同时也是冷情仅有的支持者。
“这些年,我很抱歉。”蓝沐轻声道,他知道她的艰难,可外患之下,他无论如何也挪用不出多余的人手。
“内忧外患,自然要先攘外的,而且,在他们分出胜负之前,还不会要了孤的命。”冷情安慰道,可这样的安慰无疑是让人更加愧疚。
“若堂叔还在便好了,公主也不至于孤立无援。”
“若你堂叔还在,这京城哪有你的立足之地。”似是回忆起了许多事情,想到那个惊才艳艳的身影,冷情随口问了一句:“去见过他了吗?”
“还没。”蓝沐苦笑道,自从回京,摄政王就明里暗里,不停地给他使绊子,他早已忙的昏头转向,能在闲暇时见她一面已是不易,又如何能够抽出时间去祭拜故人。
“去的时候告诉他,东燕的那位开国皇帝娶妻了。”冷情漠然地道。
“娶妻?”蓝沐不疑有假,略带讽刺地道,“那可是个情种。”蓝臣和东燕的恩怨蓝沐听过一些,对那位皇帝也有所耳闻。
“总是要传宗接代的,而且,现实的世界哪有那么多的真情实感,利弊权衡之下,能够舍弃的都是可有可无的东西。燕景再痴情,也敌不过时间的磨砺,他已经为卓氏守了多年,在史册上也足够留下一个重情重义的美名。”冷情话中意味不明,但看得出来她不反感。
同在皇家,异位处之,这样的结果是必然,她相信这也是蓝臣最愿意看到的,如今告诉他,也不枉费他追随了她一场。
“我会的。”蓝沐顺从地应了,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他没忘记,今天来,还有更重要的事。
“不出去稳定一下局面吗,摄政王再杀下去,整个朝堂就无人了。”蓝沐头疼地说道,“虽说大部分官员,都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可有总比没有好。”
“而且……”蓝沐欲言又止。肃清朝堂,更替换代不是不可以,可摄政王此举的意图,显然是要在这些位置上放上自己人,为自己专权之路扫清障碍。
太妃和摄政王把持朝政,各持半壁江山,他们在夹缝中求生存已是不易,如果权力过度倾斜,他们就会成为牺牲品。
蓝沐相信这个道理冷情不会不明白,可他等了几日也没看到她的作为,不得不急了。
“表哥,你还是不懂,孤是这笼中的困兽,想要摆脱枷锁,只能先遍体鳞伤。这僵局,总是要破的,那为什么孤不可以赌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