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冷情能看见的是蓝惜月落寞的背影,他身边的慕容凛却不屑一顾。
“这么蠢,又多愁善感的女人,竟也能让你寄予厚望。”慕容凛不屑地说道。
慕容凛出了富裕楼,就跟在了他们后面,本以为隐藏地很好,却还是被冷情发现了,如此他更是想不通冷情怎么会带着一个累赘。
冷情不置可否,蓝惜月的用处可不只在权谋之上,慕容凛的轻敌是迟早要付出代价的,无论对方是谁。可慕容凛不是蓝惜月,也当不起她的教导。
“你不会真的打算处处留意着她吧。”冷情的不甚在意让慕容凛皱眉,他不满地抱怨道。在他看来,他们现在是盟友,她的累赘也会成为他的拖累,会很麻烦。
“不如此,孤如何能放心地死去。”见慕容凛埋怨的表情袒露无遗,冷情不由又道:“嗜血为鬼,尔族便为。年成为始,命终为结。说起来,这一切,不都拜你所赐吗?慕容公子。”
这是第一次,冷情和慕容凛谈论这个话题,两个人避而不谈的,却又真实横亘在两人之间的。冷情只想告诉慕容凛,他们虽然是盟友,但他没有权利干涉她的任何决定。
冷情所剩的也不过是不到两年的寿命,她必须有万全之策,安排好一切,才能如同她自己所说放心死去。
“呵,死在冷家手里慕容子弟不计其数,不也拜你所赐吗?”慕容凛别过脸道,他不想承认看到冷情一脸平淡地说着自己的死期,他有那么一瞬间的动容。他想看到的是一张憎恶的脸,还有一双怨毒的眼睛,这样他才会觉得自己做得是对的。
孰是孰非,早已不重要。纠结对错与否,在染上权力的那一刻起,就不再失去了意义,也不再纯粹。
慕容凛转身离去,他现在不想看到身旁之人,他告诉自己,他没有错,慕容一族也只剩他和一个傻子了。
这是世仇,融入记忆深处的仇恨,不会随着时间流逝,相反,它们会融入骨血,代代传承。这是冷情和慕容凛一直铭记的,他们也一直都在回忆过去。
但凡冷氏子弟,从出生开始,就恶咒在身,不能习武,否则,就会随着时间嗜杀成性,犹如厉鬼。不仅如此,还要更可怖的。冷氏子弟的成年之日就是他们的葬礼,他们会活活痛死,除非每月饮用人血来缓解疼痛,维持生命。
这恶咒之名方为血咒,而冷昭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冷氏皇族生而尊贵,如何能忍受自己犹如厉鬼一般苟且偷生,不习武,宁愿英年早逝,也断不为人所耻。不为瓦全,这永远是冷家人的傲骨。
冷氏被血咒折磨,人丁凋零,就要不计代价地杀光他们,慕容氏满门皆灭,他们这些后辈也只是想躲在角落苟延残喘,可冷氏非要赶尽杀绝。他们想要活着,就必须反抗,去站到最高处,取代冷氏一族。
落日大陆还在时,这样的想法无疑是痴人说梦,冷氏何其庞大,慕容氏眼中的冷氏如同一座大山,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他们是蝼蚁,是可以被随意踩死的蝼蚁。可有一天,落日大陆不在了,分成了四块,冷氏也不是当初的如日中天,那么,慕容氏的机会来了。
慕容氏的活跃不过是近百年来,直到这一代的慕容凛,他有足够的把握能将冷氏从那个位置上拖下来,取而代之,这是他的承诺,对那些死在冷氏手中的族人的承诺。
慕容凛不止一次地恨过那个给冷氏下咒的慕容先祖,让他被迫承受这么多,可他更恨冷家人,恨冷家人的手里沾了慕容家的血。
也许慕容家可以选择,但他们不想选择,他们只能选择报复,选择仇恨,才能祭奠他们死去的亲人。同时,这也是冷氏的选择,不择手段也要雪恨。
所以这也就注定了,冷情和慕容凛之间永远都不可能冰释前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