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真是能忍。”凤与的脸色变了又变，许久才闷声说道。

    “很难受。”可却不得不忍，冷情如实回答道。

    冷情的身体处于一个很微妙的平衡状态，血液流速很快，又极度缺血，正常情况下，应该早就昏迷了，还清醒的原因不过是因为体内尚存的九毒药力。

    九毒至毒，是给活死人用的，活人用之，便即刻毙命，冷情能站在他面前不过是因为其百毒不侵，体内的帝王之血可解百毒而已。可如今九毒药力尚存，就代表着在某种程度上九毒压制了冷情的药血。

    但在常理上，这是不可能的，冷氏的血如天赐，当年的毒尊也亲自尝试过，仅一滴就能解了九毒，这种情形下，九毒怎么可能存于她的体内。

    又或许还有另一种可能，就是冷情将九毒当成了家常便饭，让自己的血不得不习惯九毒的存在。

    可如此，过量的九毒就会和她的血液彼此碰撞，冷情自己就会在中毒和解毒间无限重复，只有放血才能打破这个平衡，可也没有什么意义，因为流出来的血还是她的血，而九毒会一直停留在她的血液中。

    “很疼吧。”凤与闷声问道。

    许是医者仁心，又许只是因为怜悯，凤与也不知道自己是用什么样的心情来说出这句话的，他只知道自己很不好受。

    “习惯了。”冷情面不改色道，随即轻笑，样子仿佛就如同她自己所说的习惯了。

    冷情说得轻巧，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有多疼。身体里无时无刻都如数万只蚂蚁活在你的血液之中，去喝你的血，然后再横冲直撞，想要冲破管壁的束缚。太疼了，越想越疼，冷情不想再想了。

    “抓药吧。”冷情吩咐道。

    “毒上加毒，你会更痛。”凤与想也不想就拒绝道：“你这样子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停止服用九毒，任其被血液吞噬，只需要两年，最多两年便可。”

    “孤有分寸，你只需要照做就好。”冷情苦涩地笑道，凤与所说，她何尝不知，可过几日又会是一个十五，若皇叔没有她的血是会死的。

    她的皇叔不能死！

    凤与要气炸了，他就没见过这么不听话的病人。明知是死路一条，还非要往刀尖上撞！

    病人？不对，凤与猛然意识到什么，眼中锋芒毕露，他又被冷情带进阴沟里了，一副药而已，有方子，药材也不难寻，为什么非要他抓，还和他说这么多的废话。

    “你到底要干什么？”凤与收起了一贯嬉笑的表情，正色问道。

    终于抓到重点了吗，冷情很满意地道：“先把药煎了。”

    真是还不忘九毒，凤与嘴角微抽，很是无语，为了尽早结束这个话题，只好乖乖挑药材，然后煎药，至于其他的，他也管不了。

    空气中弥漫着苦涩的药味，药馆后院，凤与煎着药，他小心翼翼地计算着比例，生怕一个不小心将里面的某一样加多了，会害死冷情。

    凤与从来没有这么谨慎过，直到他将最后的一味药材放进去，他才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终是药入三分，一分不多，一分也不少，冷情心中赞赏，不愧是名满北容的神医凤与，果然名不虚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