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凛惊呆了，他已经竭尽所能不让自己吼出来，却还是忍不住对冷情咆哮道：““你真的敢？你怎么敢？盛世无主乱世起，你公然下此诏书，就不怕成为千古罪人吗？”

    “你是君主啊，一个君主，怎么可以自私到这个地步？”慕容凛大声质问道，他不敢置信她会荒唐至此。

    “因为孤是君主，所以孤可以自私地让全天下人为孤而死，这是你们的本分。”冷情笑容可掬，双眼却满是无情，她薄唇轻启，淡声道：“妥协吧，无论是你还是皇叔，如果你们都做不到足够的无情，就注定会一败涂地。”

    “有情有如何？一定会输吗？我依旧可以做我想做的，挟天子以令诸侯。”慕容凛咬牙切齿道，他不想承认这场博弈他负局已定，他试图挣扎着，企图在她的眼里看见不忍，对这天下的黎民。

    慕容凛看了半晌，随即笑了，他失望了，她的神情永远不会出现软弱，亦不会有真心。他见她微笑道：“挟天子就不必了，孤相信天下诸侯会更愿意看到一具尸骨。”

    这一局，是两个人的游戏，他们都是赌徒。慕容凛赌的是冷情的后手，不会让这人间成为炼狱。而冷情赌的也是如此，她在赌慕容凛心中的大爱，赌他想看到一个美好的世界。

    博弈，棋局，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心里的良知在与权力碰撞，关于为人的底线从来没有人给过准确的定义。慕容凛认知里的关于责任的堡垒即将坍塌。不可否认，冷情的不择手段让他动摇了，他突然觉得自己坚持的毫无意义。

    慕容凛明白，只要他能像她一般足够的狠辣，不在乎无辜人的死活，就可以权倾天下！

    不，不，不！不可以这么做，慕容凛慌忙地摇了摇头，将那些恶意满满摇出脑外。他苦笑，他好似做不到这些，只因他始终记得，他是一个人，与牲畜有别。

    “如果这王朝终非冷姓，你要怎么做？”慕容凛问冷情，他突然忍不住想知道她的底线在哪里。

    “那就毁掉它，让它和冷氏一起埋没在历史长河中。”冷情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回答道，她话中有话，潜意识地让慕容凛觉得她毫无底线。

    “不可能的，你杀不尽所有的人。”慕容凛心一凉，他摇了摇头，终是苦叹，他改变不得她。

    在慕容凛看来，冷情的想法太过稚嫩，他未真的相信，只打算做个试探而已，却未料冷情认真了。冷情一手支起，另一手抓了一把棋子，全部扔进了棋盘。

    棋子碰撞，发出了清脆的响声，慕容凛一惊，冷情则是依旧保持她的微笑。

    “没有什么不可能。天下可以易主，但王朝只有一个。”冷情示意慕容凛看向棋盘，然后凉声道：“孤是杀不尽所有的人，但可以养虎为寇，引来一代又一代的争斗与杀戮。”

    “你赢了。“慕容凛看了一眼棋盘，突然就放肆地笑了，他有万千言语，最终却是化作一声敷衍。

    慕容凛跌跌撞撞地离开了冷情的房间，他走得太快，没有注意到他转身之际，冷情的眼中流露出的轻松庆幸。

    冷情靠在椅子上，轻轻地笑了，她很喜悦，喜悦那第三道圣旨可以不用过早地现世，喜悦这王朝可以暂时盛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