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去见谁?冷情心知肚明,所以她安心地穿上了那群土匪拿来的大红色嫁衣,甚是安静地坐在婚房内,等待着那个想要将她‘压寨’的男人。
红色的盖头被盖在了头上,冷情看不见,但却并不妨碍她感知周遭的一切。她摩擦着手中的苹果,细细地抚摸着它的触感,她听见了那个她思念中的男子,正踌躇地推开门,然后大步向她走来。
冷情等了很久,也没有等到她的盖头被揭开,她笑了,她能感受到那人的犹犹豫豫,也不着急,就那么耐心地陪他耗着,直到终于那人忍不住先开口。
“素闻小娘子胆色过人,只是你真的不慌张今日所嫁之人面容粗鄙,其貌不扬吗?”那人尽可能地压低声音,仿佛这样可以掩饰什么,而冷情知道他掩饰的是胆怯。
她低声笑笑,似是想要抚慰那人的不安,浅声打趣道:“孤素爱貌美的男子,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得安慰自己再丑的男人,拉下帘子,熄了一夜烛火,醒来之后也都是一样的。”
“当然,如果这男人不行,孤就只能当做被狗咬了一口,然后逃之夭夭。”冷情轻声燕语地补充道,而在她话落的下一秒,她被人扑倒在床榻上,继而一个湿润的吻印在了她温软的唇上,辗转许久方才作罢。
冷情没有拒绝这个又霸道又深情的吻,但她很清醒,即便气氛如此暧昧,即便她身上的这个人也是她的渴望,她也清楚地知道自己是谁,知道自己的身份该做什么。
冷情迫不得已地抓住了那人要解开她衣服的手,她清晰地感觉到她胸前的那只手僵住了。两手相握,冷情听到了低低的笑声,继而她头上的盖头被掀飞。然而,还不待冷情看清面前的人,一只大掌就覆在了她的眼睛上。
“嘘,别说话,把这一切当做是一场梦。”冷情听那人附在她的耳边,细语柔声道:“本王此生足矣,今生再无他求。”
“可你亏了,值得吗?”她颤声问道,不想去否认听到他的情话时她动容了。
“无所谓值不值得,只有愿不愿意。而为你,本王自始至终甘之如饴。”那人是冷昭,他的语气极尽宠溺,哪怕冷情看不见,也能感受到他眼中的脉脉含情。
冷情心口堵得慌,她再控制不住眼角流下的泪珠点点。她不会忘记那人是她血脉相连的皇叔啊,他们都姓冷,都生而尊贵,而他却因为一份不容于世俗的感情为她一生衣衫褴褛。
心很疼很疼,痛到无法呼吸,痛到她有那么一秒的冲动,想和他就此归隐山林,再不问世事。他们可以抛弃姓氏,抛弃世俗,可以抛弃一切,从此男耕女织,直到生命的尽头。
可她知道那不可能,因为她足够冷静,而冷静下来的她,无法忘记自己是冷氏的帝女,是冷氏的君主,也无法忘记这世界的纲常。
因为她生而为人不是牲畜,所以别怪她必须要遵守这个世俗的法则,和冷昭划清界限。哎,这可怜的尘世,终有责任使然,纵然心思再千转,也逃不掉百味人生,散不尽悲欢离合。哎!如此便罢了罢了,何苦再强求。
空气里弥漫着酸楚!是谁在叹气?又有谁在不甘?若能火眼金睛,冷昭不会看不见那是冷情眼中的痛苦,还有无奈,只是当局者迷,他永远无法确定她的情感。
有很多次,冷情其实是想笑的,她想知道为何只有冷昭太过痴傻,无知无觉地像根木头。天知道,她多想大声对他说,强迫她吧,她不会拒绝,可她忍住了,谁让她偏生遇到一个不懂强迫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