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沫沫看出他欲离开的背影,终于松开了嘴。她颤抖地问道:“蓝臣哥哥……可以让我把你的衣衫洗干净吗?”
蓝臣闻声偏头,这才注意到自己染了血的衣角。他即将离去的脚步同时顿住了,但他没有转身,只残忍地拒绝道:“不可以。”
随即,在沫沫不敢置信地目光中,蓝臣再次抽出了腰间的佩剑。
“不要!”
“刺啦……”
伴随着沫沫的大喊声,蓝臣对着身侧斩去,衣料的破碎声异常刺耳,染血的白布料应声而落。沫沫再也忍不住崩溃大哭,但她的哭声显然阻止不了蓝臣离去的决心。
如同来时的莫测,蓝臣走时同样无声无息。但他却像一个诅咒,无时无刻不在摧残着沫沫。
遍地尸体在侧,原地又只余了她和卓小六两人。沫沫感受不到害怕,只能听到更深的夜色在土地上长鸣,还有她自己蹲下去,抱紧自己低声抽泣的声音。
沫沫摇摇欲坠的身子在风中飘荡,如同风中残烛,仿佛下一秒就会熄灭,卓小六手足无措地站在一侧。他不知自己要如何才能安慰一个悲伤的灵魂,他只能陪着她,一直陪着她,陪到她哭累了,不能继续哭了,陪到她彻底倒下去。
“沫沫……”终于,卓小六接住了那支撑不住的小小一团。
他摸着手下的淡淡凉意,眼中布满焦急。他将手指探入她的鼻息底下,终于松了一口气。
沫沫陷入了很深的昏迷之中,卓小六叫不醒她,只得忍着寒意解开了自己的衣服,然后将沫沫裹了起来,接着他背着她穿梭在荒野间。
夜途很冷,卓小六带着个累赘,一个人走得很累,但他始终没有放弃沫沫的打算,甚至连一丝念头都没有生出。
两个人在森寒交迫的荒野里度过了整整一夜,直到旦日,黎明到来,旭日升起之时,卓小六才终于看见了一处破庙。
庙里遍布着灰尘,却没有人,显然是被废置许久,好在庙后有果树,上面还有果实。
卓小六小心地放下沫沫,随即去摘了一堆果子。他把果子抓烂,然后挤出汁水喂给沫沫。
坚强的沫沫到底是在野外生活过的,汁水入肚,她竟奇迹般地醒了过来。
清醒的沫沫身上依旧很痛,她戒备地看向四周,看着她不熟悉的环境,整个人如同一只戒备的小鹿,瞪着一双大眼睛却无所适从。
紧紧盯着沫沫的卓小六在她清醒的一瞬间就凑了过来,他从怀里取出剩下的果子,如同献宝一般地递给沫沫,然后一脸欢愉地对她道:“小东西,我们得救了,我们可以活下去了。刚刚我把消息传了出去,这里离京城不远,我爹应该明天就能找过来。”
卓小六的语气里很是兴奋,他的眼睛亮亮的,带着半分邀功的意味,但他太开心了,以至于他忽视了沫沫眸里渐渐浮现出的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