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楚风土志》——陈德寿五十五年,太子忽患奇症,四肢日渐僵硬,饮食出恭都得靠宫女虽侍,太医院苦思数月,无可解。
《作者的话》——上述信息在第一百一十三回有过说明
约莫到了快午时的时候,叶思雪才起了身。
学舍里自然只有她一个人,别说这间癸字二十号,就是整个女学舍也找不到第二人。今天的花夜校祭的头一日,所有院生不论是何出身,一律都跌入了欢喜的节日之中。
叶思雪似乎很喜欢这样。
平日常爱缩在床角的她,今天很自在地就下了地。她缓缓抬头转身,审视般地观察着室内,好像被她望见的每一寸地方,都被彻底纳入了目光的掌控。
将整间屋子仔细地看了一遍后,叶思雪垂着双臂,抬头深深地吸了口气。
令人安心的味道,充满控制力的味道。
她舒畅起来。
至少在这段时间里,这里又只属于叶思雪一个人了。
但这种松弛的神情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她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抬起了双手,就着窗帘外的阳光,审视起双掌来。叶思雪的肌肤白皙胜雪,但或许是一早刚起的关系,手上的肌肤看着有些泛黄。
她面无表情地放下双手,缓步走到了门口。
门旁小橱第三格上,镶着一面小镜子,叶思雪就这么站在橱前一动不动,眼神似乎在凝视着镜面,似乎更像什么都没有在看。
不知过了多久,她面无表情地转身,开门走了出去。
这间完全属于她的屋子,已然不能再令她满意了。
现在正是“五谷钟”快要敲响的时候,整个女学舍里静得出奇,叶思雪目不斜视地一路直行,每一步都跨得毫无犹豫,仿佛这条路线已走过了无数遍。
还是花山小径与学舍中间那条岔路、还是尽头断崖边设立的那排花盆木架、还是第二架第三排第四盆底下。
叶思雪用小心的手法捧出了那瓶药液,就如同上一次一样,极有耐性地让它在掌心划开,然后将双手抚向自己的脸颊、脖颈和手腕。
如果唐朱玲在这里,或许能闻出这种药液的名字吧。
将浑身裸露在外的肌肤都擦满了这种药液后,那种白莹晶透的肤质再次回到了叶思雪身上,她再次抬起双手,这一次她目光停留的时间要长许多。
如果不是一阵脚步声打破宁静的话,她或许还会继续凝视很久。
花山小径方向,一个精瘦的身影正往叶思雪方向走来。他竟是个男子,穿着一袭略为宽松的院衫,脚步略有些不稳,看上去就像是个在节日里饮了酒的轻浮书生。
然而,喝多了的人只会吐胃液。
他吐的是血。
那个人还未能走到叶思雪面前十步,就已经喷出一口鲜血,踉跄着倚在了身边的山壁上。
叶思雪仍然看着自己的手。
直到那人艰难地喘息了好几下,叶思雪才好整以暇地垂下手臂,不带感情地将目光施舍了过去。
“哼……他们都说四姑娘是个没有好奇心的人。”来人自然是那位袭击江姬芸的夜行刀客,也是州府的密探之一。此刻他脸上的黑巾已除,院生打扮的他双眼青突,嘴角血污斑斑,显然是一副受了伤的模样。
“龙七,你既放弃影术,改用换装的方法前来,自然是吃了亏。”叶思雪的声音里有一股淡淡的不耐,就像一个将军,正准备应对吃了败仗、却要喋喋不休的下属。
“四姑娘好像一点也不意外。”名为龙七的密探冷哼一声,他紧咬着牙根,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叶思雪那份冷漠激怒了他。
“星月门的秘法虽然厉害,却也远远没到天下无敌的程度。”
“不,影术练至大成,就是无敌。”
“既然如此,你又如何会落败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