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援无望,笑从何来?
白鹿道长并没有卖关子:“以你无为老祖的辈分,既然在此间喋喋不休讨口上便宜,想必是有什么无法乘胜追击的苦衷吧?”
江姬芸这才恍然:“是了!无为老祖一身圣火魔功,根本无惧我们的剑法,这般蛮不讲理的功力,早该将我等全数杀绝了才是!可他却犹如猫捉老鼠一般,戏而不杀……他和我武当派应该无甚仇怨,那就并非不愿为之,而是……不能为之……”
“圣火真典讲究以身传火,欲成此功,需继承前人丹田内的火劲。圣火功是极为霸道的阳刚气劲,久储丹田必损自身,可谓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白鹿道长“无为,你的身体积年累月承受圣火灼烧,又没有及时将圣火传出,此刻怕也是强弩之末了吧?”
“看来你对我教神功也知道的不少。”
白鹿道长一语中的,此故令人诧异,但更令江姬芸等人瞠目结舌的是,无为老祖连一丝隐瞒的迹象都没有,便这么直接了当承认了下来:“本官……呵呵……老夫在州府卧底多年,忙于大计,实在没有什么空闲传火于人。像方才这样快的掌法,须得休息片刻方能打得出来。”
白鹿道长咽下一口血:“看似自曝罩门,其实是在有恃无恐。你是在笑我武当剑法伤你不得,贫道这张老脸皮,在你眼中就这么薄?”
“怎么?以匡扶武林正道为己任的武当派,莫非要在我白莲教面前弃剑而逃不成?”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两人笑语一句快过一句,江姬芸慢了半拍才愣声道:“师父?咱们要放过这魔头吗?”
“我等非是无为老祖的对手。”白鹿道长承认得毫不扭捏:“此刻无辜的院生已然撤远,我等暂避锋芒,须留得有用之身。”
“嘿嘿,好一个能屈能伸的牛鼻子。”
“武道的胜负只是小技。你圣火功再强,也不能凭蛮勇翻了陈汉的江山。正因为你我都知道这一点,所以你才会舍武求谋,以毒计来令天下生乱。那些药人,身上都穿着院衫,贫道若猜得不错,你原本是想要借花陵太学内斗,让这些药人‘假死’在少盟会诸位公子手上。这些‘杀人之罪’足以逼得花盟会与朝廷决裂,而花盟会千金资财既不能为朝廷所用,便正好送到你们白莲贼军手中,可是如此?”在江姬芸的扶持下,白鹿道长缓缓向后退去:“只可惜,当那个叫楚麟的小子将所有药人暴露出来时,你的一切布置都成空了。眼下,就算你取了我武当派诸人性命,也是于事无补。”
“不愧是以天为卦的武当派,这番话确实刺中了本祖痛处。”
令人不安的是,无为老祖即便承认了一切,众人却无法从他脸上瞧出一丝不甘。正在武当派众人带着些许疑惑缓缓撤向外院山门时,一阵嘈杂的步履声从山门外压了过来。这会儿外院只剩下了武当派几人与无为老祖,江姬芸抬头往门口一瞧,但见入眼处尽是着鳞甲持长枪的士卒,他们一涌入山门便分成了左右两队,布了个半月阵型将整个山门封了个严严实实。
“官兵来了!”
尽管道心平常,在此死里逃生之时,几名武当弟子仍是面露喜色。他们正想扶着白鹿道长撤向军兵,却发现师父脚下一步不动,竟是紧皱眉头盯着这些大陈的官兵。
“师父?”
这样的异状,让江姬芸不禁轻声问出了声,然而下一刻,一名高塔似的军官猛挥军旗,用嘹亮的令声解答了这诡异的场面。
“军察大人有令!将这些冒充武当派的白莲贼尽数诛灭!一个不留!”
“什么?!”
“大人!我等是武当山白鹿门下……”
“难道大人不认得我师父白鹿道长吗?!”
一声声的质问,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在一片竖起的枪林中,白鹿道长叹息着回过头。
背后,是无为老祖好整以暇的一张笑脸。
“嘿嘿,就算没法逼反花盟会,至少……我教还可以逼反东州军。”